“害怕了嗎?”
“不怕,你在我就不怕。”
“殺誰?你們看到這張臉,還不知道該殺誰嗎?”
神魂隨之一沉如同墜入萬丈深淵,於混沌中堪堪拾回幾分神智,心臟狂跳連帶著渾身跟著發軟,耳邊只有自己的心跳聲。胸口一陣鬱結,想要說什麼想要喊什麼卻在此時都凝在了嘴邊。
不用多想都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麼難看,幾乎是恐懼著甚至是顫抖著卻還抱有一絲希望企圖從他嘴裡聽到別的言語。
“你們忘記了嗎?他是神啊。也就是說——”
心絃隨之緊繃,如一線牽起連呼吸也跟著滯住。還沒有來得及開口,甚至連反應的時間也沒有,胸腹部驀地一涼。不是冬雪的寒冷,比這還要冷上百倍、千倍、萬倍...能把活人滾燙的靈魂冰封的冷,連痛覺也在延遲。
“——他是,不死之身。”
直到此時心才算是真正沉入了谷底,視線膠著在那把帶著自己溫熱的血抽出的黑劍上,流光和寒氣糾纏在劍身難捨難分,劍鋒的寒芒比黑夜還要深邃,足以將任何人的視線吸引。就是這樣的劍,不僅僅是自己、白無相,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它身上,一個可怕的令人膽寒的念頭生出。
我竟不知這些寒氣,究竟是劍上的,還是那些人眼中的...!
血氣翻湧入喉,咬牙強撐著想要站起來,傷口好像被什麼冰冷的物體堵住了,可我無暇顧及。心中只剩下這一個念頭:絕不能讓白無相讓那些百姓殺人!怒極時難以吐出完整的句子,張口無言,好半天才能勉強吐出幾個簡單的音節。
“你什麼?你不是號稱要拯救蒼生嗎?”
雙頰被他鉗住,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狼狽不堪的倒影,更多的是他眼中的瘋狂之色,燒的我寸寸消抹成灰。視線飄忽不定,有什麼光亮在瘋狂跳動,但更多的是無邊的黑暗。
“可是!!!可是我、我...”
拯救蒼生...拯救蒼生?拯救蒼生,就要用這樣的辦法救嗎?!拯救蒼生,就要讓蒼生的手上沾滿獻血嗎...?
“……他……他真的不會死嗎?!”
“真的……你們看,血都沒流多少……還活著,活得好好的!”
不是白無相的聲音!是...
艱難扭過頭看向嘈雜人聲的來源,幾乎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出自那些一輩子都沒殺過人的百姓口中。憤怒攀登到了極點,目呲欲裂在心中瘋狂吶喊,寒氣從腹部襲入口鼻,嗆得自己連說話的機會也沒有。
耳邊的聲音渺遠,就像是身處冰冷迷霧之中,想死死捂住眼睛堵住耳朵,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可那冰冷的聲音卻一次又一次把自己拉回現實。
“蒼生就在這裡等待著你的拯救。請。”
渾身的血液都因為憤怒衝上了後腦,卻因為寒冷而讓自己拾回幾分神智。此刻什麼感情都被拋除,只餘下無盡的憤怒幾乎要將自己的靈魂揉碎,喉間被鐵鏽味灌滿,怒火燒的自己肝腸寸斷,用盡一切力氣嘶吼出聲,只恨不能讓這個怪物住嘴,卻只能用眼睛狠狠剮他,連動一動手指都無比困難。
“拯救蒼生最徹底的唯一辦法,就是滅了你這個怪物!”
可他偏偏毫不在意,目光中盡是嘲諷,順著他的視線是爭執的人群,但他們是在猶豫的,他們是心存良知的,只是因為被這怪物一時蠱惑,絕不似他陰險殘暴,他們絕對不會握住那把劍的!
移回視線正對上那怪物不斷湊近的手掌,怒目圓睜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想掙脫,可那隻手撫上髮絲送來的卻又是溫暖。嫌惡他的觸碰,更恨自己不排斥他掌心的溫暖,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個不成調的音節。
“滾!!”
“你以為,那是因為他們都不想動手嗎?錯了,他們不是不想動手,只是都不想做第一個動手的人罷了。”
那怪物能看穿人的心...不、不僅僅是心,就連自己最不願承認的恐懼都能被他看穿...僅僅是恐懼,只是恐懼對吧!?他們不會殺人,絕對不會殺人的對吧?
沒有人回答,只有尖叫入耳,瞳孔驟縮看向神臺之下,猙獰黑影在嬰兒的臉上匯聚成型,人心惶惶,在人面疫面前,任何人似乎都沒有反抗的力量...最不願看到的情況,終於是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