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不等她再貼過去，秋殤就開口了，只是出口的話明顯不是對她說的。
“師長如何能放人？”
這大概是秋殤能夠說的最多的話了，平緩沉寂，沒有起伏，甚至有一種不善交流和言語的悶澀感。
“想要救命，自然是以命換命。”
薄奚宸漫不經心的說著，手裡打人的動作卻是半分不停，揍得張凌花嗷嗷直叫。
秋殤雖然臉上沒表情，可若仔細看他的眼睛就會發現，他沉寂木訥的眼瞳拂過一絲淺淡的波動。
不過下一秒，秋殤就再次開口了。
“好。”
低沉悶澀的一個字，沒有什麼情緒，不憤怒，不猶豫，就好像答應的不是自己一條命，而是一片葉子般。
風小陌猛然一愣，瞪著眼低呼：“秋殤！”隨即急忙看向不遠處的薄奚宸勸道：“師長大人……咱們有話好好說喂，這動不動就要人命的好血腥，而且秋殤可是咱們自己人……”
孟雲乾沉默的沒有開口，眼底若有所思的看了秋殤一眼，心中漸漸明白，只怕薄奚宸早就盯上了秋殤，甚至比盯上他還要早……
薄奚宸聽了秋殤的回答，唇角微微上揚，不過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止，拳風一轉，猛然照著張凌花的臉就是幾拳，直打的她牙齒漫天飛，血腥飛濺後，才收手飄到了秋殤面前。
仰頭看著眼前高自己半個頭的少年，輕笑道：“既是以命換命，那麼住在秋家的秋殤已經為了救張凌花在此刻死了，而你，秋殤，從此刻起，只是我薄奚宸的，你的命因我而生，前塵往事，就都斷了。”
薄奚宸悠揚的笑音有些風輕雲淡，可又讓人無法忽視其中的認真。
秋殤低眸看著眼前笑容隨性的少女，突然覺得這一刻的她有一種掙脫了天地世俗桎梏的瀟灑，那種行走天地間來去無蹤的輕鬆感，讓他微微愣住了。
而她一字一句看著他說出的話，更是猶如一粒奇異的石子投入了死湖，突然蕩起了一點淺淺的不易察覺的漣漪。
從此，不再是秋家的秋殤，而是薄奚宸一個人的秋殤，他的命不再因秋家而存活，而是因薄奚宸。
她這是在幫他……
幫他脫離秋家的養育之恩，幫他掙脫出那個囚籠，幫他新生……
秋殤素來沉寂木訥的眼睛突然多了一絲光彩，讓那雙本就漂亮的眼眸裡一汪秋水仿似活了一般，剎那間美得攝魂心魄。
薄奚宸本就看著秋殤，因此清楚的看到了他眼底細微的變化，那一刻神色轉變捲起的光彩，很美，讓他本就精緻漂亮的臉增添了幾分生氣，更顯漂亮迷人了。
“你……不殺我？”秋殤沉澀的聲音有些木訥的響起。
薄奚宸點點頭，輕笑著調侃一句：“我正好缺一個跟班，你是願意死呢？還是做我的跟班？”
秋殤沉默的看了薄奚宸片刻，這一刻，少女的笑臉雖然隱藏著一抹漫不經心，可是卻仿似一盞明燈，照亮了他蒼白的世界，讓他黑白的世界多了一抹光彩。
半響，秋殤聽到自己吐出兩個字。
“跟班。”
或許命運就是如此奇妙，就是這一刻的選擇，讓他徹底脫離了對他有著十多年養育之恩卻也讓他做了十多年牛馬的家庭。
也是從這一刻起，讓他徹底脫離了時不時被暴打，甚至偶爾被自己堂妹色誘的灰暗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