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完再說,不要像小孩子一樣。”林昭白了他一眼。
“這個業務一經開展,迅速受到了老百姓的歡迎。當時正值七月份,天氣炎熱,正是收購葉子的好時機。群眾起早貪黑上坡去摘樹葉,回來曬乾後賣到收購點。
每天傍晩時分,賣樹葉的農民能在收購點附近排起長隊,收購人員驗質、過磅、引導群眾堆放,負責打包的工人日夜勞作,打好包的葉子一車一車地往火車站拉,整個場面熱火朝天。”
感覺林昭像是親身經歷過似的。
“當年的收購價是每斤0.12元,一個勞動力一天可以掙到十幾塊錢,是一筆不小的收入,群眾的積極性極高,每天收購的樹葉都能堆成一座小山,頗為壯觀。
第一年,有一個單位的收購點就收了兩千多噸,引得很多兄弟單位來參觀,單位領導名聲大噪,後來被提拔為縣裡某局的局長。”
“不要這麼奇怪,那年頭,能賺外匯的‘能人’就是這樣,當然,這裡頭肯定有很多不好的事。”
“第二年,又增加了胡葉這個品種,自七月份開秤到十月份樹葉發黃停收,四個月的時間裡,收購工作進行的如火如荼,收上來樹葉的量很大,公司派一位副總帶隊下來巡查收購質量,開一輛達契亞小皮卡,在當年非常拉風。
收購單位對他們也是高接遠送,用最高的規格招待他們,”
“到了96年收購季的時候,市場上突然多了好幾家做樹葉生意的,有個人,也有公司,貨源突然變得緊俏了。”
“這種情況下,群眾為了多賣錢,直接用鐮刀割樹枝,樹葉裡面的雜質嚴重超標。很多人把早上弄回來的樹葉只曬一上午,根本就沒幹,下午就拉到收購點去賣。
這種質量的樹葉,在堆放時就會發熱黴變,如果壓制成標準件,一夜的功夫,裡面的樹葉就會全部壞掉。”
“這樣的樹葉去上站時,就需要花錢協調收貨員的關係了。公司那時的人手不夠,很多時候,一個貨位只有一名收貨員。這一年的業務做下來,公司發到連雲港碼頭上的貨,有的被拒收,發船過去的被索賠,一家好端端的公司,就這一下子被搞破產了。”
“在96年的收購季中,有兩家公司脫穎而出,這是兩傢俬人企業,其中一家是外縣的,他們兩家都賺了錢。”
“97年收購季開始後,很多人在自家村子裡設點收購,然後待價而沽,本縣的這家企業,利用天時地利之便,自己組織收購、打包、上站,外縣那家公司用稍高一點的價格,直接買成品上站,兩家也都知道控制質量,到收購季結束時,本縣的那家賺了大錢,僅打包機就有6臺,價值十幾萬元,外縣的那一家也不錯,春節前在一家高檔酒店舉辦了供應商大會,發放了豐厚的獎品。”
“進入98年,由於其他原因,收購推遲了一個月。到九月份的時候,來了一位韓國老太太,據說是韓國方面的老闆,韓國方面的需求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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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十月份的時候,樹葉的顏色已經發紅髮黃了,質量已經無法保證了。本縣的這家企業因為資金問題,開始壓縮規模,而外縣的那家企業卻開始大量吃貨。當時市場上的貨比較多,原來收貨都是現金結算,現在大家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都把貨賒給了外縣那家公司。”
“還是由於質量問題,到碼頭的貨全部不能裝船?”
“對,緊跟著金融危機爆發,生意徹底涼涼,大量的貨都砸在了他們自己手裡,最後聽說連碼頭的倉位費都付不起了。本縣的這家企業還好一點,賠的沒有那麼慘,而外縣的那家企業卻賠了個底朝天,只要有人去找他要帳,他就大鍋蒸饃,大鍋熬菜,大鍋煮稀飯,要帳的人可以在他家隨便吃住,但錢是一分也沒有了。那年幹這個生意的,沒有一家賺錢的,連有的小收購點都賠了錢。
一場財富的狂歡結束了,只剩下一地雞毛,那年賒出去的貨款,再也沒要回來一分。”
“這樣的事,在歷史上發生過不知道多少次。我說這些,你覺得怎麼樣?”
“也就是說,只靠需求和資金想拉動一方致富,有可能會造成這樣的局面?”
“是啊,願望和結果中間差的是什麼?”
“微操,我知道,我也不是微操大師,但您好像挺厲害,是覺得這些人煩是嗎?還是覺得我們走的彎路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