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唱完了聖歌之後,開始小聲的交談著,猜測著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打量著憔悴的喬安娜和凱若琳——雖然她們母女說因為凱若琳做了噩夢,喬安娜半夜來照顧她不小心摔斷了胳膊,不過人們並不怎麼相信:當然,他們心裡其實是相信的,不過,在無聊的冬日裡,他們樂於把這種簡單的理由複雜化,猜想著是不是有什麼暗殺或者誤殺的狗血橋段。
萊文先生又看了看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為了能讓克勞蒂亞趕上,他把葬禮放在了下午,在他們有意放緩速度的情況下,這場葬禮已經用掉了整整四個小時,太陽也已經下山了。
不能再等了。他臉上更嚴肅了:“走吧。”他緩緩從臺上走下來,看了看棺木裡安詳的尼古拉斯——他穿著黑色高領的修士款式的服裝,胸前放著十字架,旁邊放著他早年穿過的皮套褲和馬靴。萊文暗暗祝福著:去開始新的冒險吧,你這個不安分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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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葬的人們少了將近一半,留下的基本上都是有些或多或少的交情的人。他們進入墓園,轉過一個彎,立刻發現了前方暮色裡的幾個身影。
萊文先生腳下不由得一頓,又立刻走了上去——是克勞蒂亞,她難道知道自己遲到了,所以索性等在這裡麼?萊文猜測著。
同樣猜測的還有心神大動的赫爾曼——他還記得當初克勞蒂亞倔強的眼神,哦,她一定打掉那個孩子了。想到克勞蒂亞這些年對他的追求,他慢慢有了一些把握,或許勸說她簽下那份轉讓書並不是什麼難事。
他緊緊跟在萊文先生的旁邊。
“克勞蒂亞?”萊文先生看了看已經整理好的墓xue,又看了看陌生的三個人和剛剛認識的那位卡倫先生,他們的衣服上有些泥土的痕跡。最後把目光放在那個披著黑鬥篷的嬌小的人身上。
那個人抬起手,把鬥篷的帽子掀開,露出了克勞蒂亞雪白嬌嫩的臉龐:“萊文叔叔,好久不見。”
萊文走上前擁抱了她一下——她的身體瞬間有些僵硬——他連忙把她放開,仔細的打量著她:“好久不見了,孩子——我很遺憾,不過他走得很安詳。”他疑惑的看著她的紅眼睛,又看了看側面:那是杜鵑的墓碑,緊緊挨著尼古拉斯。
克勞蒂亞點了點頭,微微低著頭:“謝謝您能來,萊文叔叔。”她緩緩向墓xue走了兩步,稍微立人群遠了一些,看上去害羞又悲傷。
萊文嘆了口氣:“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作為一個律師,他只能在尼古拉斯這裡釋放一下工作和生活的壓力,尼古拉斯直來直去的臭脾氣反而對了他的胃口,萊文每個月都會和尼古拉斯通幾次電話,每年都會來見他一面。
前幾天尼古拉斯把他叫過來處理遺囑的事情,他當時覺得太多此一舉,現在看來,尼古拉斯十分有先見之明。他長嘆了口氣:“孩子,葬禮結束後,我們談談吧。”
克勞蒂亞點了點頭。
她忽然往旁邊看了看,哦,那個赫爾曼!她很快無視了他。
赫爾曼卻不這麼覺得。
在克勞蒂亞掀起鬥篷的一剎那,他發現他錯了,克勞蒂亞並沒有像他和凱若琳想象的那樣落魄,她看上去除了有些憂鬱之外實在是好極了,頭發又黑又亮顯得十分健康,臉龐白嫩得彷彿掐得出水來,越發顯得唇紅齒白。
她旁邊的四個人——除了儒雅的卡萊爾、英俊的賈斯帕和嬌俏的愛麗絲,還有一個他不認識的同樣優秀的男孩,他們都有金黃色的眼睛——克勞蒂亞站在他們旁邊,一點都沒有被比下去,反而和他們十分契合。
這麼優秀的女人,她追求了他那麼多年——這個想法讓他不由得有些得意與高傲。他忍著心裡的開心,面上卻做出十分溫文爾雅的樣子,深情地看著克勞蒂亞。
克勞蒂亞彷彿察覺到他的目光,瞟了他一眼——只這一眼,他發現自己的魂兒都顫了一下。
她一定還愛著我。赫爾曼痴迷的看著她,興奮的想著。說不定還能和她過上一夜——她肯定欣喜若狂的。他不會承認欣喜若狂的是他自己。
但是遺憾的是克勞蒂亞整個葬禮都沒有理會他,也沒有再看他一眼。
他想到上次打通克勞蒂亞的電話,那個接電話的男人自稱是她的未婚夫——賈斯帕和愛麗絲明顯是一對兒——赫爾曼的眼光在卡萊爾和那個他不認識的男孩之間遊移著。不過很快,他把目標鎖定在了緊跟著克勞蒂亞的男孩身上。
看上去和克勞蒂亞差不多年紀——哦,這可不行哦,男孩,克勞蒂亞喜歡年紀大的。
雖然長得不錯,但面色蒼白,肯定不十分健康——哦,可憐的人!女人們喜歡健康的、能在床上滿足她們的男人。
看上去氣質也還湊合,但臉色那麼難看,可見不太懂事——哦,這簡直就是悲劇,一個不懂得討女人開心,並且不懂得掩飾自己的男孩,肯定會被早早的甩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