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隊眾人擋的並不算艱辛,但是他們胯下的戰馬就比較可憐了。為了趕路,戰馬的數量是人數的一倍有餘,即便他們護得住身下的一匹也護不住身旁的,一時間,寂靜的夜裡空留戰馬哀嚎的嘶聲,在這樣的夜晚傳出去老遠。若是附近有村莊鄉鎮,只怕是會被這戰馬嘶啼之聲嚇得夜不能寐。
“格老子的,到底是誰?怎麼到了豐州還會出現這樣的小毛賊!要是被段爺爺我抓住了,等他們被折磨死的時候不要怪我沒提醒他們!”段弘楊一邊以自己的紅纓槍抵擋箭雨,一邊厲聲謾罵著,恨不得給那些躲在暗中的小毛賊兩捶頭。
甄玉長劍在月光之下挽著劍花,聞言冷笑道:“只怕不是什麼小毛賊,是什麼有心之人!豐州邊境,說不定就有偷偷從哪條縫隙中潛進來的北漢人,看著箭矢的力道確有可能。”
“是他們。”謝青聞也是使槍的,點頭確定,指著一隻插在自己馬脖子上的箭矢道:“箭頭彎,箭身粗,的確有可能是北漢人。”他與北漢敵軍對戰已有十年之久,要說這裡最熟悉北漢人的除了他也不可能有別人了。
周建冷著臉站在人群背後,朝著箭矢飛射而來的方向同樣射出一箭,聽著一聲細微的悶哼,再次不停的將弓拉滿。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箭雨終於微弱了下來,黑暗中閃出兩條人影,將手中的重物扔在地上。
藉著月光,七隊兄弟們看到了地上躺著的兩個黑衣人手腳皆被擰斷,以一個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其中一人還不斷的發出“啊”“啊”的聲響。
“就抓到兩個,其餘都死了。”輝月之下,那原本應當清麗淡然的身姿渾身沾滿了鮮血,白皙的臉上也濺到不少,彷彿一個從地獄中走出來的惡魔。七隊眾人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當初在大昌平嶺的時候,馬都尉讓他們去山中操練,他們碰到了北漢人,葉挽一個人手持著匕首從黑暗當中走出,宛如一個血人。
即便是時隔三年,葉哥還是葉哥,身手半點沒有退步的。
朱桓同樣身上沾滿鮮血,不過他本來就不茍言笑,甚至給眾人以閻王的形象,看起來沖擊力倒並沒有像葉哥那麼大。
兩人手中各拎著一個黑衣人,像是故意要比賽一樣,朱桓看向葉挽的表情中充滿了不贊同和挑釁。他比葉挽先閃身去找那些黑衣人,應當殺的比她多一些的,嗯。
葉挽沒有心情理會朱桓的小心思,她臉色難看極了,看著眼前的一幕景象說不出話來。整條官道上幾乎都被他們的坐騎屍體所堆滿,只有少數幾匹戰馬還活著,可以說是血流成河也不為過。有的戰馬受了重傷,仍然有一息喘息之地,不過此時天色昏暗,他們當中也沒有軍醫,想要醫治這些病危戰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原本三天就能抵達玉巖關的路程,若是沒有坐騎,只怕還要硬生生的走上十天。
“靠!”段弘楊的戰馬也中了箭,此時正倒在血泊裡抽搐,看的段弘楊揪心不已,忍不住就罵了一句。“到底是哪個不要臉的畜生偷襲我們!”說著,他走到葉挽和朱桓帶來的兩個黑衣人那邊,先是踹了他們一腳,然後猛地扯下了他們的面巾。
五官立體,眉骨突兀,眼眶凹陷,都長著絡腮胡編著小辮子。
“果然是北漢蠻子。”謝青聞皺眉肯定道。
豐州城附近怎麼會出現北漢人?葉挽蹙起秀眉,走到驚魂不定的小灰身邊摸了摸它的脖子。有謝青聞的保護,小灰算是無甚大礙的活了下來,可惜了謝青聞的坐騎,脖子中箭,已經倒在地上斷了氣了。
謝青聞蹲下身,對著那被葉挽拆的不像樣子的臉嘰裡咕嚕的用北漢語說了幾句,面色凝重。
“老謝在說什麼呢?”段弘楊好奇道。
那北漢黑衣人並不言語,只是用怨毒的目光瞪著謝青聞,讓人忍不住懷疑若是他手腳沒有被葉挽拆掉的話說不定會立刻撲起來咬謝青聞的鼻子。
“我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是他好像並沒有想要告訴我的意思。”謝青聞說。
眾人表情都難看的不行,他們還沒到玉巖關就被北漢人偷襲了一把,也算是出師未捷了。好在沒有身先死,否則訊息傳回燕京去指不定要被那些等著看他們笑話的人笑掉幾顆大牙。
葉挽想了想,對朱桓道:“留下一個,另一個殺了。”
手起刀落,朱桓很幹脆的將葉挽捉住的那個黑衣人抹了脖子。
葉挽沒有在意他幼稚的舉動,就著月色看著那名留下的黑衣人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