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的“我們”和“回隴西”幾句讓褚洄覺得心情十分愉悅,好脾氣地勾起嘴角。“幾日後我要看到完整的綱要。”
褚洄是天生的將才,她葉挽也不是甘落人後默默無聞的角色,他的認可讓葉挽微微欣喜。今日淬玉閣開張,她並沒有穿軍裝,而是著一身月白便裝,頭戴一個小巧發冠。原先還帶著些許稚氣年幼,隨著年齡的增長五官越發精緻如玉起來,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儼然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她的面相溫和,平日都是一副恬淡有禮冷靜疏遠的氣質,只有動武之時才會從瘦削的身軀中爆發出無窮的洶湧戰意和殺氣,淩厲又幹脆,與平日判若兩人。
褚洄雙眸微眯,放下手中的書冊手腕一動,將什麼物什簪入了葉挽的玉冠之間。
一根普通的木簪靜靜地被褚洄握在手中。
他動作實在太快,葉挽即使看清了他的手勢也來不及反應,她一怔,看著褚洄手中自己今早隨意插在發冠之上的木簪,抬手撫上自己頭頂,摸到了一根觸感冰涼的發簪。“什麼?”他為什麼把自己原先的簪子換了?
褚洄輕咳一聲,理直氣壯道:“開業禮。”
葉挽:“……”她雖然不知道現在簪在自己腦袋上的是個什麼東西,但是也明顯能摸出來是根玉簪子。哪有店鋪重新開業送老闆首飾的?而且她還是個賣首飾的!
花瀅送了自己一副吳滅子的題字作為店鋪的牌匾,姚清書送來的是一對做工十分精巧的松花硯和鎮紙,齊王和康王皆送了招財進寶的玉如意和金元寶擺件。就連不靠譜如段弘楊,也拉著甄玉和周建給她運了一對石獅子……總之送的都是與淬玉閣息息相關之物。
只有他們這位將軍腦洞大開給她本人腦袋上插了支玉簪子……應該還是男款的。
“不喜歡?”褚洄英挺的劍眉微微蹙起。
“將軍送的禮葉挽豈敢不喜歡?”葉挽看到他認真的表情打趣道,輕咳一聲扶著發冠將簪子取下。只見是一根通體瑩白,沒有半絲瑕疵的白玉簪。簪身竹節,簪頭微微卷屈,竟然有點像一條尾巴。整體既不偏陽剛也沒有絲絲女氣,只是雕工略顯生硬,並不精細。
跟著木子收羅了幾日各種粗胚玉料的葉挽也有幾分眼力,一看這玉料就是上佳之品。略顯粗糙的雕工也讓它少了幾分匠氣,多了幾分恣意懶散。她很喜歡。
“這是什麼?尾巴麼?”葉挽複又將玉簪插回發髻之中,好奇問道。
“嗯,狐貍尾巴。”褚洄淡道。
葉挽心中咯噔一下,撲通跳了兩聲。若不是褚洄表情揶揄,懶懶掀起嘲諷的笑容,她幾乎都要以為褚洄是已經發現了自己是女子,特地借狐貍尾巴的梗來諷刺她了。她道:“……你才是一隻狡猾的老狐貍吧。”
“嗯,我是老狐貍,所以你是小狐貍。”褚洄一本正經道。
“哦?那我豈不是還要喊你爹?”
“你若是想喊我也不介意。”
兩人插科打諢一番,氣氛十分融洽。完全沒有一開始褚洄進來時陰著臉的冷氣森森。褚洄沒有故意提起先前葉富貴有些異常的反應,葉挽也樂的裝傻充愣。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葉富貴不僅僅是隱瞞了她的身世,還極有可能知道有關褚洄的一些秘密。
褚洄是右護軍袁老將軍撿的孩子,被豫王收為了義子。他當然不可能天生無父無母,只怕是當中也有什麼齟齬。更驚悚的是,在燕京做了幾十年內監的葉富貴……知道內情。
那褚洄自己又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呢?他真的如明面上一樣,只是一個普通的孤兒,戰功赫赫、被朝廷忌憚的將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