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中不乏有多年前見過褚洄的人,權貴之間也與褚洄有過數面之緣。可一切腦海中的影子在面對真人的時刻都顯得太過平淡片面,沒有一詞能足以概括這片天空之下瞬間凝滯的氣勢。
無兵,無甲,無槍,無弓。
只是一襲墨衣,也掩蓋不住那與日月同輝的光芒。
一眾人心中想法各異,有豔羨的,有垂青的,有忌憚的,有嫉恨的。卻牢牢地被那遠處悠然打馬而來的男子吸引著目光。
見他側身將目光投向身邊人的樣子,眾人這才將注意力放到了那落後一些的少年身上。
卻再一次被震懾。那位氣質淡然沒什麼氣勢的少年竟然同樣龍章鳳姿,樣貌斐然。
雖身材遠沒有褚將軍高大,卻絲毫不容小覷。
參與過宮宴的人一時間想到了那支驚才絕豔的劍舞,那烈烈清酒從喉間滑落的瀟灑,還有那句一劍霜寒十四州。
兩男子由遠處而來,馬蹄悠揚,一高一矮,一黑一白,竟無一絲不合之感,相配非常。
葉挽跟在褚洄身後走近眾人,下了馬主動牽起褚洄的馬交給一旁的小廝,快速地在人群中掃視了一眼。大部分都是那日宮宴隨著家中為官的長輩一同出現的公子和千金們。根據之前赤羽硬逼著自己背下來的資料,倒也能將人與畫像對個七七八八。
赤羽被褚洄扔在將軍府裡沒有帶出來,葉挽無奈,只能充當小廝的角色了。
曾零露從褚洄出現的那一剎那開始整顆心就沉悶地在胸腔中蹦跳不已,她款款上前,欠身鄭重地朝褚洄施了一禮,露出了雪白細膩的脖頸。她抬起頭,朱唇輕啟,綻開了一絲淺笑:“六年前一別,竟是直至今日才得以再見。宮宴匆忙,也來不及與你打招呼。洄哥哥……好久不見。”
她盈盈如水的眸光閃動,剪水秋眸之中只能容得下那位獨愛黑衣、容貌絕豔的男子。六年前,從他挺直背脊打馬入京,曾零露就知道這輩子她眼中再也看不進其他男人了。
圍觀眾人唏噓,只覺得眼前兩白一黑,俊男美女的畫面實在養眼的很。
葉挽聽到曾零露的稱呼不由暗中抖了一抖,向曾零露稽首:“縣主。”她是蕭室親封的縣主,品級自然不是葉挽一個小小的校尉可以無禮的。
曾零露面帶溫婉笑意,甚是友好地朝葉挽點了點頭:“葉校尉不妨先到處走走,這兒附近春光大好,十分值得散心解悶呢。待還有幾位客人到了之後我們就可以上畫舫遊湖了。”她表情自然體貼,若不知道的真要以為她是怕葉挽覺得煩悶所以刻意指印了。
葉挽摸了摸鼻子,聽出她言語之中的驅趕之意,給一旁面無表情的褚洄遞了個意味不明的眼神,便識趣地揹著手離開了。
要說這個曾零露真如傳聞中一般貌若天仙善比觀音倒是不見得。隔著好幾米她都能清晰地感覺到曾零露對自己濃厚的敵意,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很顯而易見傳聞都是虛幻的,這位不過是個善於偽裝的假仙罷了。
葉挽踱了幾步回頭望去,竟然看見一向對外人冷若冰霜的褚洄此時正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這倒是稀奇了,褚洄這個人擁有著得天獨厚的外貌優勢,平時卻不怎麼愛笑,對赤羽和其他將士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張面無表情的冷臉。此時在暖融融地初夏陽光之下,那冷峻的面容倒是多了幾分溫和。
難怪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
她遙遙望去,一絲微風拂過,吹起了曾零露輕紗曼舞的衣擺,與那墨色錦袍相貼,交相輝映。
“葉校尉。”一個沉靜的呼聲從背後響起,打破了葉挽怔愣的目光。
她回首,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是姚小姐啊,真是巧。”
姚清書從葉挽騎馬到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她,此時見她離了大將軍身邊獨自一人在湖邊漫步,便想來打個招呼。“清書厚顏,自認為與葉校尉已是朋友,葉校尉不會怪我唐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