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在曾如水這兒,縱使楚宓是塊擋在她面前的絆腳石,現在人死燈滅,一切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吧。她替楚宓選了一塊風水寶地,差葉驪將她葬了,沒有多想。
現在看來……曾如水的手指從屋內一塊塊剪成尿布大小的衣物來看,或許當初的事情並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楚宓並非是因為受不了冷宮悽苦的日子而自盡,也不是因為楚將軍的事情畏罪,她尋死……只是因為她有另外的東西需要保護。
比如說,一個孩子。
“楚宓……楚宓……”曾如水唇角勾起,眯起了鳳眸。“原來是這樣麼,原來你竟有這麼大的事情瞞著我,差點就被你騙了呢。”
只要她一死,自己自是不可能再追查楚宓的事情。
她利用自己的死變相的保護了褚洄,真是個有勇氣的女人。
曾如水也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和楚宓這樣的關系,她二人的孩子現在卻情投意合的在一起了,也不知道是諷刺還是什麼,說起來到最後還是要嘆一句造化弄人了。
“你現在看到自己的兒子出落成了這般模樣,心裡一定很得意吧?你一定在想,就算你死了,也留下了足夠可以打擊膈應我的東西,我真生氣呢。”曾後撫摸著那張破爛不堪的木床,嘴角冷意更甚,“即便是關進了冷宮也關不住你那顆心,真是可怕。你當初就是在這裡跟元楨生下兒子的吧?可是結果呢,元楨救你了嗎,元楨帶你走了嗎?只怕你到死的時候都沒有想到元楨根本就是在利用你,玩弄你吧……”
“兒子出色很得意是不是,勾引了我的女兒很開心是不是?即便是你死了也有人奮不顧身的要為你報仇很囂張是不是?有時候還真是有點羨慕你呢,明明什麼都不會,什麼手段都沒有,偏偏還有個傻乎乎的蕭天鳴在守著你……哀家倒要看看,你我到底是誰能夠笑到最後,這天下究竟是我曾如水的,還是他蕭天鳴的!”曾後氣極,猛地一拍床板。本就因為年歲老化不堪的木床頓時散了架,升騰起一片煙塵來。
她將整個大燕捏在手中近三十年,怎麼可以忍受在這個時候轉到蕭天鳴的手裡去!
“來人!”曾後冷聲道。
一條黑影從門外躥了進來,是馮憑臨走之際留在曾後身邊保護的內衛。
曾後看了他一眼道:“傳令出去,豫王蕭天鳴謀逆,哀家本顧念他皇室血脈,不願治其死罪。但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哀家的底線,率兵造反,剝奪其爵位,貶為庶民,不得再以‘豫王’相稱。捉拿其者賞金千萬”
“大將褚洄,是為西秦敵國血脈,潛伏大燕二十餘載皆為挑起大燕內亂,現剝奪將位,卸除兵權,斬其項上人頭者賞黃金千萬。”
“還有甄段袁三名大將,故念其受蕭天鳴蠱惑,反叛並非本心,降者既往不咎。其餘眾將士亦然,鎮西軍乃我朝廷殫心竭慮費盡千辛萬苦將養出來的兵將,是我大燕子民,願棄戈投降反之相向者,恕其所有罪責。”
她冷笑了兩聲,又道:“還有,想辦法散佈些訊息給西秦烈王。就說楚宓與蕭天鳴早已情投意合,珠胎暗結,褚洄並非是他親子,只不過是蕭天鳴設計來糊弄烈王圖謀不軌罷了。”
豫王不是想要謀反麼?那就革了他爵位,斬斷他與皇室的聯系,看他怎麼反叛都名不正言不順,屆時就算當真打贏了勝仗,看他拿什麼來登基!
“可是……不是說褚將軍、褚洄是敵國血脈,又如何告訴烈王他是豫王親子呢?”那內衛猶疑了一下,提出心中疑惑。
曾後罵道:“你這蠢貨!馮憑平日裡是怎麼教導你們的,怎麼教出你們這幫愚蠢不自知的東西。褚洄是敵國血脈是說給天下百姓聽得,他是蕭天鳴之子是說給元楨聽得,你懂不懂?”
“是、是……”那內衛慌忙之下點了點頭。他只不過是因為馮公公不在所以臨時被叫來這裡保護太後娘娘的,從來沒有幫太後娘娘做過這等重要的事情,眼下有些慌張。
曾後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又道:“罷了,這件事情去告訴老國公,讓他去辦。”
“是。”內衛鬆了口氣,“那公主殿下呢?”要知道蕭晚公主同樣在那些人的行列,揮劍向自己親孃的事情不管她做不做,說出去都不怎麼好聽。若是公主打著“正道”的旗幟幫助蕭天鳴的話,或多或少會拉攏幾分百姓的心。
葉挽啊……曾後想了想,眯起了眼睛。她輕摸著自己小指上的尾甲,考慮著如何才能將葉挽的作用發揮到極致。
眼下最關鍵的是,若蕭天鳴想要替楚家翻案,必定就要掌握有關楚家的證據。葉驪現在所在的位置她敢確保沒有任何人知曉,但是葉驪手裡掌握的東西……曾後道:“暫時不去管她,我另有用處。若她實在不安分想要跟哀家對著幹的話,讓馮憑將她殺了就是。”若葉驪還是不願意將證據交出來給她,那就不要怪她拿葉驪的女兒來開刀了。
“是,娘娘。”內衛閃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