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別笑話我了……小、小的也是碰巧……”孫成德苦著臉,舉手作揖,“您幾位有何貴幹?”
葉挽淡笑著在桌邊坐下,自來熟地替自己倒了杯茶,輕抿了口。
她不言不語,渾身流露的氣勢又讓孫管家想到了幾個月前在將軍府時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場景,不由小心翼翼地吞了口口水。
好半晌,他才聽到葉挽幽幽道:“說說吧,豐州城,是怎麼回事。”
段弘楊和甄玉面無表情地站到孫成德身後,兩個高大計程車兵一下子又給孫成德帶來了成倍的壓力。
他抖抖索索地剛要習慣性伸手拿茶杯喝一口壓抑一下內心的恐懼,在看到葉挽幽深帶笑的眼神中連忙將手抽回,幹咽兩下道:“小,小的說了的話……你們不會又把小的送官查辦吧?”
“看心情。”葉挽說。
看他陡然變苦的臉色,葉挽笑了笑又道:“只要你跟豐州城的事情沒關系,自然怪不到你頭上去。”
孫成德鬆了口氣,在三道利落的目光之下,緩緩地將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他藏在將軍府那些銀子自然不可能是他的全部身家,外城以親戚名義置辦的宅子裡還有夠他這輩子吃用不盡的銀錢。將軍府那麼些個值錢的玩意兒,他又不是沒腦子的暴發戶,怎麼可能花用個幹淨的?
所以他們一家子當日被葉挽送去京兆尹之後沒幾天,他就花錢買通了獄卒,將他和夫人女兒弄了出去,當然那兩個丫鬟的死活他就不管了。為了以防東窗事發,一家子連夜逃到了豐州,就此落戶。豐州地窮,他直接給知州送了百兩銀子,買了個通判做做,平日裡府衙也沒什麼旁的事,輕松又悠閑,一家三口過得倒也還算是融洽。女兒孫碧荷也在幾個月前嫁給了隔壁鎮上的財主,做了一個小富太太。
兩個月前,就在他準備“洗心革面”安穩度日的時候,知州大人不知怎麼的就離奇失蹤了,整個豐州府衙的事務全都壓在了他一個小小通判的頭上。什麼北境要打仗了,賦稅增收剛剛收繳齊整了,還有大大小小豐州的瑣事,讓他覺得自己能幹非常。本來麼,能管理偌大一個將軍府,這種小事自然是不在話下了。
時間久了,處理那些小事讓他信心倍增,那些大事他縷不清的就堆在一邊不去看,整個豐州只有他一個人說了算的感覺讓孫成德每天都飄飄然地處在雲端,甚至私心想著知州大人就此消失一去不回簡直就是太好了。
結果真的就杳無音訊了,他一個人快樂的在豐州城內閉門造車,納納妾逗逗狗,好不快活,豐州簡直就是他一個人的天下,真是時來運轉。
直到今天葉挽他們出現之前,他都覺得他一個小小管家能做到名垂青史的地步,供後人瞻仰。
“就是這樣了,我買通獄卒,還買了官……你們不會真的要把小的送回京兆尹吧?”孫成德無聲哭泣。
葉挽沒心思搭理他的美夢,眉頭緊鎖,只恨不得現在暴打他一頓。
小事全都處理了以示自己能力,大事全都堆堆扔在一邊假裝看不見,這個掌事真是當得棒極了!若官府朝廷都如此行事,豈不是人間大圓滿?!
“玉巖關和朝廷應該不止一次派人通知你運糧之事,你為何不照辦?”葉挽道。“你既然做了這個通判,知州大人出事,你為何不處理豐州要事?”
孫成德一臉茫然:“運糧?什麼運糧,沒有人通知小的運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