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幽冷如鬼魅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熟悉的高大玄色身影筆挺地站在廂房門口,擋住了照射進來的刺目陽光。“要去哪兒?”
沒有什麼比翹班被老闆發現更尷尬的事情了。
褚洄總是神出鬼沒的,從那日夏荷宴之後就不見了人影,似乎忙得很,這幾日也是葉挽第一次遇見他。
葉挽道:“沒去哪……這是我叔公,葉富貴。叔公,這位是我們的將軍,姓褚。”
“楚?”葉富貴一愣,聲音有些遲疑。他看向這個疏冷的高大青年的目光中充滿了審視和疑惑,感覺似乎在哪裡見過一樣。
“是衣者褚,大燕的嘲風將軍。”葉挽解釋道。隨即偏過頭納悶地問褚洄:“將軍……有事嗎?”
褚洄面無表情地任由葉富貴審視自己,聽到葉挽的話表情更是冷了幾分。他幾日都不在府中,上午忙完了想去淬玉閣找葉挽,卻被告知她剛剛離開,回來聽朱桓報告了才知道是葉挽的叔公來燕京了。“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他冷哼道。
他這口氣又是吃錯什麼藥了……葉挽無語,想了想扭頭對葉富貴道:“叔公,你趕了月餘的路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去用膳,然後這兩日回去好好休息吧?”葉富貴疲乏之色葉挽盡收眼底,一個多月的舟車勞頓對一個花甲老人來說實在不是什麼輕松的事。況且他對朝廷的反應這麼大,還是先緩一緩讓他繼續跟葉驥他們住一段時間的好。“一會兒讓餘晉把義父安的宅子的住址給我,我這幾日無事,隨時能去陪您。您……不要多想,阿挽現在一切都好。”
葉富貴始終眯著眼,從褚洄一進來到現在就注視著他的樣貌,似乎在思考什麼。
“叔公?”
“嗯?哦……不用膳了,叔公先跟餘晉去宅子安身。阿挽……一定要考慮叔公的提議,盡快來看叔公。”葉富貴收回神,深深地看了褚洄一眼,神色帶著絲慌亂。他方才還在糾結要葉挽跟自己走的事,情緒激動,見到了褚洄之後似乎又被另一種複雜的情緒佔據了內心。
葉挽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心頭閃過一絲懷疑。她安撫地拍了拍葉富貴的背將他送出院落,對餘晉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好好休息,我過幾日再去找你。”要詢問葉富貴在雲州發生的事情,問餘晉是最快的過程了。
她回到房中,卻見那一抹墨色正悠哉地坐在她的榻上,手中還拿著一卷薄薄的書冊。正是她這段時間閑著無聊養傷寫的東西。
葉挽蹙眉:“你怎麼還沒走?”
“‘斥候營加練專案修進綱要’?”褚洄一改方才冷漠的表情,饒有興致地挑高了眉。幽深的桃花美眸並沒有從那捲書冊上移開。他對葉挽寫的這些條框十分驚豔,不少想法竟然與他不謀而合。
“閑著沒事寫的。”葉挽替自己倒了一杯涼水,剛喝了一口突然想到最近月信應該要來了,想了想還是將茶杯放下了。雖然她時刻佩戴葉驥送的流脂暖玉現在已經沒有初潮時那般痛的昏死過去的感覺,還是應該注意。她想了想,幽幽地走到還在研究自己寫的操練修進專案的褚洄身旁站定,“你覺得如何?”
先前在斥候營呆了一個多月,發現不管是刀劍兵法還是強身健體,或是馬悠一月一次教授的經驗分析,還是略顯片面了一些。斥候營作為整個中護軍的先鋒隊伍,所需要掌握的技能遠不是現在所操練的各種專案能囊括在內的。
褚洄已經是一個極為優秀的帥才,能在從前各項戰役之中總結改進,訓練出這樣一批所向披靡的大燕頂樑柱已是十分不易,卻到底還是有遺漏之處。
葉挽早在還身處斥候營的時候就已經有想法做出一些意見和建議,卻遲遲沒有行動。一是她當時官職還太低,說的話不一定會有人參考。二是那一個多月的時間實在太忙,從山上回來沒多久就去了卻州,現在又拍馬來了燕京,根本沒有時間。
索性閑了幾日,便寫了點什麼,將現代融合著幾千年經驗文化的特種部隊訓練方向結合著現在斥候營的狀況修改了一番寫了下來,改進了不少訓練的方向和強度,增添了不少專案。即使褚洄今日沒有發現她過幾日也是會去拿給他看的。
“好。”褚洄大方地贊了一聲。他對這方面敏銳程度不是一般人可比擬,一下子就能看出葉挽寫的這份綱要如果實施確實能使斥候營的實力上一個臺階。或是不止,不光是斥候營,若整軍都如此,怕是能直接提高鎮西軍的綜合能力,在戰場上又多幾分制勝的把握。
他知道葉挽能力出眾,卻不光是身手和頭腦。這瘦弱的身姿,總能一次又一次的給他驚喜。
“你同意的話我打算再改一改然後先在七隊的一群人身上試驗一下,”葉挽聽到褚洄毫不吝嗇的贊揚眉目輕揚,“看朝廷的樣子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放我們回隴西,總不能在這兒荒廢時光。七隊的改進效果若是好,再傳回羨州讓馬都尉按照此法操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