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曉曉跟著廣告經理,沒有被分派什麼任務,一時十分清閑。而向氏負責接待她們的人早已經在大廳等好了,一見立刻迎上來,與經理寒暄起來。餘曉曉在旁邊聽著、也四處張望,打量著來往的人。
這麼望了一小會兒,她忽然發覺有些異樣。
——是前臺。前臺那裡,正站著兩個灰撲撲便服的人。一位身形佝僂的老人、一個工人模樣的男人,似乎是對母子,正拉拉扯扯、對前臺的工作人員訴說著什麼。
那兩人站在前臺邊,神情和語句哀哀慼戚,聽不清是在說著什麼,卻十分引人注目。前臺兩個姑娘的神情也很尷尬,又想勸他們離開,又似乎困於兩人話裡的意思,更擔心叫來保安會刺激對方行為過激,一時左右為難。
見狀,餘曉曉與同事打了聲招呼,幹脆幾步跨過去,問:“這是怎麼了?”
僵持中四人的目光都投向她。
“他們說——”見到是她,前臺的姑娘壓低了聲音解釋,“說是向總的親人。現在要進去找向總。可是,他們沒有相關的證件……”
……親人?
“證、證件,我們是沒有,”聞言,其中的老人立刻說,“可我們有證明啊!孩子,你們看、你們看……”
她似乎是認定衣著氣質出眾、如今又坦然走來詢問的餘曉曉是這裡能夠主事的人,說著立刻抖著手去翻懷中的小包裹,很快找到幾張泛黃的照片,匆匆攤開在櫃臺上。
——那是幾張全家福合照。
照片裡儼然是一個和睦的大家庭,一個小小的、穿著樸素深色棉服的小向舒懷,臉圓嘟嘟,看起來還是幼兒園的年紀,抱著她的則是與現在的向舒懷神似的女人——大概就是向舒懷的母親。
老人指著其中自己和男人的面孔,“這、這是我,這是我兒子,這裡就是舒懷和她媽媽,我那沒福氣的女兒……”
她說著就又要垂淚,身體晃了晃,一旁的瘦削男人連忙來扶自己的母親,老人抹著眼淚道,“我們真的是舒懷的外婆和舅舅……老婆子我怎麼會騙人呢。”
男人連連點著頭,也訴說著自己的真情。
“我們就是……我姐姐早逝了,我們好久都沒見過我那小侄女了,就是想見見她,也有她媽媽的遺物交給她,不知道她如今過得好不好……”
說著,他眼眶也逐漸紅了。他們兩人衣著十分簡樸,面容淳樸、飽經滄桑的模樣,在向氏這樣大的公司裡難免有些露怯,那有些膽怯、卻執著地想要見到親人的真摯模樣,讓人不禁動容。
餘曉曉年紀不大,又生活優渥,生著一雙澄澈幹淨的圓眼睛,學生一樣,一看便知她有多麼善良、多麼富有同情心。
果然,迎著那兩雙充滿了希望的、含著淚的祈求目光,餘曉曉不免有所觸動,輕輕點了點頭。
“我、我們可以進去了?”男人驚喜地道,攙扶著母親一起連連給他鞠躬,抬腳就要往裡走,“太感謝了,真的,謝謝您,謝謝您……”
他忽然走不了了,被攔得在原地詫異地瞪大了眼睛,“什——”
是餘曉曉抬起手臂,擋住了兩人。
大冰塊的親人。
——上一次來向氏總部的“親人”,還是那個被她打斷了鼻子的流氓向文澤。
更況且,易特助還特地告訴過她,大冰塊家裡的情況非常、非常複雜。對向舒懷來說,“家人”絕對不意味著可信。
而餘曉曉是單純、天真,可是並不愚蠢。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幫你們進去問問。”她道,收回了攔路的腳,語氣仍然很好,神色卻是不容置疑的,“請你們去大廳的接待室等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