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聽見你回來的動靜,本想出來,又怕這崽子被吵醒。我聽說……”
他打量周圍,見韋府的人都不在附近,才道:“我聽說韋二娘子昨日差點不好了,可把我嚇壞了。”
說實話,對於郎中來說,給貴人瞧病才是最令人憂心的。
看好了,得青眼,得賞賜,若是看不好,可就保不準下場如何了。
就算韋景林不是那等苛責之輩,又有陶南呂做保,但總歸是親生的么女,誰又能保證人在情急之下,不會拿喻商枝這麼個非親非故的小郎中撒氣?
人家可是朝廷四品大員,他們不過是平頭小百姓。
喻商枝安慰他道:“已無大礙了,昨晚我和陶前輩輪番守著,後來他過去,我便回來了。”
溫野菜鬆了口氣。
“我想也是,若真有個三長兩短,不會到這個時辰都沒人來尋你。”
說罷又道:“你去洗漱,我命人送早食來。”
片刻之後,兩人得了閑暇,坐在一起吃東西。
溫野菜已吃過了,不過不妨礙他陪著喻商枝再吃一些。
年年自己躺在嬰兒車裡看風車,今天風不大,風車也沒轉,他倒還是看得認真。
“韋府的飯食做得當真是精細,你就看一頓早食,人家有多少花樣。”溫野菜給喻商枝夾了個金絲卷,“你嘗嘗這個,屬實耗費工夫。”
金絲卷吃起來其實和饅頭花捲之流沒什麼區別,只是外面一層麵皮,裡面則是細絲狀的發面芯子。
吃著吃著,就說起來昨日聊到一半被打斷的話題。
還有昨夜在院中提燈的喻石榴。
溫野菜道:“我和她聊了兩回,也向府裡其餘的人淺打聽了一句,都說石榴姐人好,勤快。道是明明以她的伶俐,足以去主家面前當個一二等的丫鬟,一個月拿四五兩銀子,奈何一是進府時年紀大了,不是那等打小跟在主子身邊的,主家就沒那麼放心、肯用,二來是原本有一副好容貌,奈何後天毀了,就只能在後院做些雜事。”
溫野菜打聽這些,也不是為了探聽什麼,實在是原先那個喻鐵牛的品性著實不怎麼樣。
喻商枝有意為了報恩,替喻鐵牛認回這個姐姐,幫上一把,也得先看看這人值不值得。
若是為此被那德行有虧的人纏上,豈不是自找麻煩了。
喻商枝舀粥的動作一頓。
“毀了容貌?”
溫野菜唏噓道:“具體的她大約也沒跟太多人講過,只說是早些年逃荒路上受的傷。原本韋府也不肯要她,後來是看了她有一手不錯的女紅手藝,又有在府裡做了好些年的一個婆子作保,才破了例。”
喻商枝把泛著米香的白粥嚥下肚。
“我想還是要把這事說開的,到底骨血相連,何必給人留那一輩子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