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又若有所指地說道:“你這當師父的,還沒有徒弟腦子活泛。”
喻商枝咳了兩聲,知道溫野菜是在指今天白日裡的那個小哥兒。
果然這一遭還是躲不過。
他尷尬道:“我當真沒多看他一眼,更不知道他是存了什麼心思,只當是個普通的病患來著。”
溫野菜語氣幽幽道:“可惜了,若你多看一眼,就會發現那小哥兒出落得姿色過人,保準讓你看一眼,就後悔當初娶了我。”
喻商枝笑著把他往懷裡拽了拽,“不是娶了你,是入贅。”
溫野菜抿了抿唇。
“當贅婿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哪有你這樣,還成天掛在嘴邊說的?”
喻商枝把他的手指握在手裡,捏來捏去。
“有什麼不光彩的,我巴不得告訴所有人,我夫郎有多好。”
溫野菜實在繃不住,笑出聲來。
“莫要再說了,我雞皮疙瘩都掉地上了。”
他們這老夫老夫的,著實不適合矯情兮兮地吃飛醋,踏踏實實過日子才是正當。
兩人膩歪了好一陣子,聽到範春燕在門外說晚食已經備好了,遂把衣服整理一番,出去喝臘八粥。
飯桌旁,溫二妞已經和從書院回來的溫三伢坐在一起,這一對如今白日裡各有事做的姐弟倆,此刻正聊得熱火朝天。
具體表現為溫二妞說,溫三伢聽。
“你不知道,今天食肆的生意可好了,那麼大一鍋粥!一下子就被搶光了!還有那些吃不起飯的城裡老百姓,聽說還有外地來的流民,都誇大哥是大好人!”
“一開始大家還都不知道盒飯是什麼東西,覺得我們騙人,後來才發現三十文真的能買到三個菜,每個菜都是冒尖的一大勺,都說以後要常來光顧呢。”
面對溫二妞眉飛色舞地描述,溫三伢簡直是拿出了在書院聽夫子講課的認真勁,時不時附和一句:“真的嗎”“好厲害”“太棒了”。
這種場景,若是換了別人,你一定覺得他是在敷衍,但因為對方是溫三伢,足以令這一切顯得十分真誠。
等到臘八夜裡的晚飯上了桌,溫二妞忙著喝粥潤嗓,喻商枝用公筷給兄妹三人夾菜,順便問了問溫三伢在書院的情況。
當初穆秋山擔心溫三伢入青衿書院,被人欺負,親自把他送到不說,還託付給了自己當年的同窗,施離施夫子。
施離比穆秋山年輕個七八歲,但在青衿書院裡已經是最德高望重的那一批夫子之一,如今已不常在臺前授課,而是掌管書院紀律。
所以當初褚星在書院外鬧事,溫野菜和溫二妞告知書院門房後,請出來的夫子是他,而非別人。
施離此人,又似乎對穆秋山這個師兄十分仰慕,且對對方辭去縣學一職,回鎮上教書一事很是遺憾,故而當穆秋山親手將溫三伢託付過來時,施離就差對天發誓,一定會給溫三伢十二分的關照了。
在施離看來,溫三伢就是穆秋山在鄉野之中挖掘出一個好苗子,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成大器。
有這樣一位夫子在書院替溫三伢“撐腰”,那個看起來就十分記仇的混賬小子褚星,至少到現在還沒鬧出什麼么蛾子。
果然一問之下,溫三伢也說:“夫子和同窗對我都很是關照,書院中也有一些讓大家強身健體,活動腿腳的室外課程,但念及我容易受涼生病,也特許我可以在室內溫書。”
既如此,作為長輩便再也沒什麼不放心的,不過接下來溫三伢話鋒一轉,詢問喻商枝道:“喻大哥,這世間可有一種病症,是天色稍暗以後,就會看不清路,但白日裡並無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