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當日,一家人都睡了個懶覺。
他們家上面沒有爹孃,也就少了許多規矩。
再加上拜年是從初一開始,年三十這一日最重要的無非就是做一頓飯,外加守歲。
溫家滿打滿算就四口人,哪怕從洗菜開始,下午做都來得及。
故而前一天晚上溫野菜就宣佈,除夕大家都不用急著起床幹活,在床上睡個飽。
沒了那隻偶爾恨不得半夜開始打鳴的公雞,喻商枝睜眼時發現天都亮了。
轉過頭看去,見小夫郎睡亂了頭發,幾縷發絲都糊在了臉上。
喻商枝暗暗忍俊不禁,伸手替他理好。
溫野菜大約是鼻子有點癢,在睡夢中打了個噴嚏,成功把自己打醒了。
“什麼時辰了?”
睜眼後屋裡的亮度令他又迅速閉上眼,喻商枝也貼心地替他擋了擋光。
“約莫是卯時末了,還能再睡一會兒。”
溫野菜咕噥了一句“腰痠”,又往被窩裡拱了拱。
火炕燒得熱,但昨晚擱在屋裡的炭火早就熄了,所以他連肩膀都不想露在外面。
喻商枝聞言替他揉腰,揉完腰溫野菜又說腿疼,喻商枝又替他捏腿,直到最後,溫野菜說肚子疼。
喻商枝蹙眉,“好端端的,怎麼肚子疼,什麼樣的疼法?是哪裡疼?”
他頓時睡意全無,小心翼翼地給溫野菜觸診。
一番檢查之後,他覺得溫野菜應當是胃痛。
不過等他想給溫野菜把脈時,小哥兒卻把他的手抓過來捏了兩下又推開了。
“讓你揉了一通已經好了,興許是昨晚受涼了,我想再睡一會兒。”
喻商枝差點脫口而出一句“怎麼會受涼”,轉念又想起他倆昨晚的舉動……
要說受涼,倒也不是不可能。
於是溫野菜留下繼續睡回籠覺,喻商枝想了想,左右睡不著了,索性披衣下床。
他想著今年過年,晚上少不得吃些油水多的,若是腸胃不好豈不掃興,不如早上熬點粥水養養胃。
家裡的稻米都是好稻米,喻商枝去燒上火,才從小泥爐上倒出點熱水,兌成溫水洗漱。
現在他們家刷牙雖然還用楊樹枝條,但喻商枝自己磨了一些牙粉,加水攪合成糊狀,就是最簡單的牙膏,配合著用總比沒有的好。
刷好牙洗完臉,火也燒熱了,他把幹淨的井水倒進鍋裡,又加進去一碗白米。
等到大火煮開,再小火細熬,待到看到一層米油的時候,喝起來最香。
粥熬上後看二妞和三伢兩間屋子也都關著,他往手心裡呵了點熱乎氣,把大旺和二旺的水盆、食盆刷幹淨後,煮上豬食,拌好雞鴨的飼料,便提著掃帚去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