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萍川微微一笑,只說:“母親放心,只要姐姐肯原諒我,就算要我跪下給她磕頭,也心甘情願!”
就在這時,瓊娘對好了賬後走入雅間,也不看柳萍川,只沖著堯氏微微福禮道:“夫人今日怎麼得空來了?若是要吃素齋,只怕是有些早,店裡的灶堂還沒有生火,若是急得吃,恐怕得等等。”
堯夫人其實也不慣伏低做小,只是這面前的乃是她養育了多年的女兒,現在母女分開雖然也快一年了,但是這心底還是覺得瓊娘是那個處處依從自己的女兒。
眼看著崔家夫妻不在店堂裡,她倒也不用藏著掖著的,徑直講了來意:“按理說,該早些來,只是你父親新任了戶部的兼職,人事上多些應酬往來,我跟著一起料理,耽擱了幾日。萍娘先前坐下的錯事,琚哥兒皆跟我言了,不但如此,你大哥心疼你,還將萍兒打罵了一頓,就連你父親也很生氣,重重責罰了她。”
那萍娘倒也配合,隻眼眶微紅,淚水潸然而下,抖著嘴唇跪在了瓊孃的面前道:“姐姐,是我一時糊塗,只看著崔家爹孃和哥哥都與你親近,半點不思念我的樣子,一時起了嫉妒之心……以前都是我的錯,從今以後再不敢跟姐姐爭搶,你我皆好好做人,莫要鬥來鬥去,珍重這來之不易的……情誼可好?”
這一番果真是妙,彷彿她先前差點設計害得崔家被迫迎娶娼婦,最後鬧得家破人亡,還真是年少無知的懵懂呢!
起碼那堯氏見了甚是滿意,只覺得萍娘這孩子果然還有救,只不過是崔家教育得短了見識,讓女兒被嫉妒迷了心眼罷了。
瓊娘坐在椅子上,看著這聲淚俱下的表演,只覺得自己還是差些火候,再重活兩輩子也做不來這等做作虛偽。
她也聽清了萍孃的言外之意,便是二人既然都是重生,倒不如各自安好,不再相鬥,珍惜這得之不易的重生機會。
不過喜歡招惹人的,從來都不是她,既然萍娘愛演,自演得夠吧!
這麼想著,瓊娘也沒有去扶跪在地上的萍娘,只端起桌子上的茶盞飲了一口,然後高聲喚道:“喜鵲,叫李婆子送熱水進來,這茶都涼了,如何叫客人飲?”
這雅間先前沒有外人,丫鬟婆子一律在外伺候。此時聽聞要有下人進來,那要臉面的堯氏立刻沖著柳萍川一使眼色,示意她快點起來,免得叫外人看見堂堂柳家嫡女向個小小商家女子下跪,辱沒了柳家的清譽。
是以柳小姐也沒用人扶,沒等老婆子入內添水,便騰地站起身來。
待老婆子添水走後,想要再接著哭泣懺悔,似乎氣息有些接續不上,一時有些演不下去了。
堯氏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便又開口道:“你一向心地最軟,不會跟你妹妹一般見識,這件事情,她既然已經認錯,你也要同崔家人講明,不要再計較了……想起來,你離家已經有數月,不過你的閨房還是老樣子,我和你的父親都特意跟你留著呢,便是想著,待你熟悉了崔氏夫婦,便是一家女兒兩家走,也省得我跟你父親惦念著你,日日茶飯不思。”
堯氏這時,倒是忘記了當初柳將琚強自留下瓊娘閨房時,她還大罵兒子不是懂事,只一心將這當成了自己思念女兒的明證。
堯氏的話倒是讓瓊娘一愣,她從來沒有想過堯氏會有讓自己回去之意。
但是仔細一想,便也明白了。她的養父母最好臉面,現在柳家易女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養父自然是讓養母出面收拾一下難看的局面。
瓊娘平心靜氣地想了想,自問自己願不願意回柳家——回答只有一個,那便是抵死不願!
她這輩子總算是回歸本位,自己的買賣做得是風生水起,何苦來回去柳家,套上枷鎖,替別人在人前爭面子呢?
她正想婉拒,雅間的門口卻傳來聲音:“我們崔家的女兒,何苦來的要回你們柳家?難道是害得我兒子娶娼婦不夠,還要再騙了我的女兒去害她?”
瓊娘回身一看,劉氏不知何時來到店中,只沖著堯氏瞪眼說道。
以前劉氏見了堯氏,自矮了三頭。那種堯氏貴婦排場大,跟她說話都是愛搭不理的。劉氏心內有氣,也是自強忍著。
可是現在不同,這堯氏也是欺人太甚。當初她說一家女兩家走的時候,那堯氏一臉嫌棄,生怕她崔家吃富戶,賴上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