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重重輪迴世界中央,梳著總角,穿一身紅白相間衣裙的女童靜靜佇立,它雙手背在身後,目光穿過了重重輪迴世界,落在蘇午身上,悅耳卻冰冷的稚嫩女聲在蘇午心識間響起:“於吾而言,不過彈指剎那之間,你已成長到如此地步……你確有資格成為下一個三清了……”
這番涵義未明的話語落地,居於重重輪迴世界中的想爾真身,忽如蠟燭一般融化了——
矮小的身軀中流淌出一縷縷無有來去、不沾因果的詭韻。
那一縷縷詭韻與三清之腸、三清獨足相互浸潤,於是,立在蘇午身後的三清獨足形影忽然踩落於下,而三清之腸收攏了重重輪迴世界,居於三清獨足上方,已被蘇午徹底融合在自身的后土血脈、屍林怙主、眼詭、心詭、影詭等等,這已經沉寂許久,幾乎不再顯露痕跡的諸多厲詭,開始飄散出一縷縷詭韻,化作虛幻的形影,圍繞著三清獨足、三清之腸依次排列。
於是,一個漆黑的人影站立在了蘇午身後。
‘它’生有一雙猩紅的眼目,漆黑的影子被森白骨骼支撐了起來,骨骼包裹著一團猩紅腸道條索,那腸道條索還在緩緩蠕動著,在雪白冰冷的骨骼之間,叢叢紫金色的筋脈紋絡相互交織著,供養著一顆紫紅的、顯得頗為羸弱的心臟……
這個由諸多厲詭詭韻拼湊成的獨足人影,緊緊貼合在了蘇午的後背上。
人道意志入墨圖簇擁著它,滔滔人意也隱約有與此獨足人影交匯的徵象!
——想爾化散了自身,使之與三清之腸、三清之足及至蘇午體內種種厲詭因果交融——它將自身分散在了這諸多厲詭身上,藉助這諸多厲詭,在蘇午身上‘寄生’!
蘇午自身一剎那化作五臟祭廟!
五臟祭廟中間,這獨足身影依舊佇立,任憑五臟祭廟吞吐氣機,亦不能影響它分毫,無法將它吞吃!
轟轟轟!
五臟祭廟之後,三相之輪倏忽浮現。
人道輪高居其上,充塞天穹,天道輪、地相輪分據其下左右,蘇午以自身性意使人道之輪轉動開來,以此來催逼在先前強行映現想爾因果之後,便已經遍佈裂痕的‘天、地’二輪——
三輪齊轉,終於影響了居於中央的獨足人影。
那道獨足人影在三道輪盤碾磨之下,不斷扭曲,不斷破碎——擁有想爾意識的它,亦不可能就此坐以待斃,是以,這道獨足虛影抓住某個契機,在天道之輪表面遍佈的裂縫越來越深刻之時,忽然乘隙而入——
它流淌入那天道之輪中,於頃刻之間彌補了天道之輪上的裂縫。
天道之輪剎那間數百倍、千倍地膨脹開來,猛然間與人道分庭抗禮,在人道、天道相持,相互試圖吞吃對方之下,居於夾縫之中的地相之輪霎時岌岌可危!
咔嚓!咔嚓!咔嚓……
蘇午體內不斷傳出臟腑血肉正自破碎的聲音,他嘔出一口口鮮血,立時掐動種種法印,作種種印決,引來自身法性、薪火、體魄本源等等,試圖壓制住天道之輪,穩住自身的情況!
但這諸般方法,在此時卻作用寥寥!
“咳咳……”
蘇午跪坐在石坪上,輕輕咳嗽了幾聲,又帶出些絲血跡。他擦了擦嘴角沾染的鮮血,從地上爬起來,沿著石坪前的山階徐徐往山下去。
李黑虎披覆著一身漆黑生人甲,原本如同一塊石頭似的站在他身後,此時也跟著他走下了石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