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時,剛起床,端水給瓊娘漱洗的喜鵲便唬了一跳。
“小姐,這是怎的了,眼兒竟然腫得跟桃兒似的?”
瓊娘怏怏地看了一眼銅盆裡自己的倒影,果然紅通通的,腫得老高。用巾帕子敷冷水,也不見效用,幹脆稱病,免了被人問詢猜忌。
瓊娘稱病躲在院子裡不出去。倒是叫有心看到她的人,有些著惱。
再說那楚邪,昨日回拒書信時,的確是下了男兒弘毅的決心。既然那小娘如此不屑於他,竟然連正妻都不屑一顧,他再糾纏,倒像是他堂堂江東王娶不得如花美眷一般!
但凡再殷勤一點,都要教那小娘小瞧了去!
要知向來是女子對他趨之若鶩,他什麼時候這麼小心殷勤地待一個女子?拳拳之心卻盡成了自作多情。
楚邪的自尊不允許他再想著那小娘。
可是昨夜回絕得爽快。待得回到了居所,便忍不住去想,那小娘在書信上究竟寫了什麼?是表達咬破了他的歉意?還是後悔不該回絕了他的提親,想要斡旋迴轉一二?
這思緒開啟了個口子,便奔瀉個不停,以至於到了最後,琅王竟然後悔自己回絕得太快,若是看上一眼,再說出硬冷之詞,豈不即可週全的體面,又免了此時的抓心撓肝?
於是到了第二日,琅王倒是起得甚早,一邊心不在焉地洗漱,一邊想著今日便好好呆在夏宮,順便看看能不能遇到瓊娘,給她個陳情的機會,看看她到底是想對自己說些個什麼。
這般打定了主意後,心情莫名大好了些。
琅王洗漱完畢後,便召來了宮裡的太監,詢問著今日的流程。
小太監答,今日貴女們溫泡了溫泉後,便跟皇後還有諸位皇子們一起在宮中的潺湲溪流旁享用魚膾冷餐。
琅王點了點頭,也隨了大眾,與皇帝和諸位皇子們溫泡了熱泉後,換了常服,便一起三五成群地來到了溪旁。
而那群貴女們的心思也不在溫泉上,是以個個早早便泡好,打扮得嬌媚動人,端坐在了溪流邊的桌旁。
那溪流的兩端各有宮人,一次將小碟的各色魚膾碼放在鋪了碎冰竹盤子上,然後碼放在小木船裡,順著溪流而下,來到各位用餐的貴人身旁,取用了心儀的魚肉菜色。
這樣一來,頗帶了些野趣,彷彿那魚兒搖尾來到了身邊給人們受用一般。
魚都是海中的大魚,也有制生魚最佳的鱸魚,其薄如蟬翼,離若散雪,酌醴而食,真是味美無比。
可是琅王卻食得心不在焉,只拿眼去掃視溪流另一邊的眾位嬌滴滴的貴女們,環肥燕瘦,各色美豔,卻獨獨少了那清麗脫俗的一抹身影……
這下子,鱸魚的鮮美到了嘴中也減了味道。
雍陽公主見琅王也在其列,頓時來了殷勤,也不用侍女,自己頻頻來溪旁自取,得空便跟僅隔一條溪水的琅王搭言。
琅王向來懶得搭理這等殷勤的丫頭片子,不過今日倒是耐著性子回了幾句,然後不經意地問:“韶容公主怎麼不見來食?”
雍陽公主,一邊遞給琅王一道醃生蝦一邊答道:“說是病了,今日不能陪著皇後賞玩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