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言聽到這個小區心裡一股絕望湧上來,為什麼媽媽還是忘不掉那個背板自己的爸爸,小區就住在爸爸的小區對面,說不定哪天出門就會碰到對方也有可能。
張言不想去,他不想陪著媽媽陷在爸爸這個深淵裡面掙扎,況且他回來百色了就不想再離開阿婆了。
在所有人拋棄他的時候,是她,這個白髮蒼蒼的阿婆陪著他,並關心他鼓勵他。張言也試過去逃避媽媽,最後還是敗在媽媽的眼淚下。他認命地去收拾好行李。
走的那天張言故意去賭氣沒跟講話,阿婆試圖地去摸摸他的腦袋,但他還是往後退一步躲開了。他知道阿婆的眼裡帶著傷心地看著他,但他還是別過臉上了車。
車準備要行駛的那一剎那,他透過玻璃看窗外的老人杵著柺杖,陽光把老人照得身影有點兒駝,他看到老人杵著柺杖緩慢地追著,還招著手。
他也不管當時的車速,像瘋了似的開啟車門就是往下跳,手了磨破了,還摔得一身的泥土,他抱著阿婆恨恨地問:“為什麼,為什麼不留我,為什麼你們所有人都不要我,都趕我走,我真的就那麼讓你們惹人煩惹人厭嗎?”
“不是的,阿婆沒有,”楊秀娟慌慌張張地說。
他心疼外孫仔,看不得他收到傷害,看著下車的楊汝娥說:“要不,還是讓小言別去了吧!”在南寧人生地不熟的,有沒有人照顧他。
“媽!你要為小言的未來和前途想一想,在百色能有什麼好的大學?”
說完,張言還是上了車跟媽媽走。
在車上腦子裡都是阿婆的那句:“要不,還是讓小言別去了。”他知道阿婆還是很疼他......
媽媽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把張言潑得一乾二淨。她別過臉坐在椅子的另一邊。倆母子互不干涉誰也不靠近誰,就算他們是彼此最親近的人。
楊汝娥的那句話,讓張言深深地明白原來愛都是伴隨著傷害。
他被阿婆疼愛得無法無天,不然他這麼愛著的阿婆,這麼自己要走了,還要傷她的心。
張言心好痛,他厭惡自己剛才的行為。
張言的內疚是接到阿婆的電話時,心情緩解了一些,在電話的那頭阿婆還是依舊噓寒問暖,張言嗯呢地應著,他恨自己,恨自己去傷害一個愛他疼他的人。他緊緊握著拳頭紅著眼。
“南寧。”這個地方是他第一次來找爸爸,也是爸爸第一次在他身上留下第一個烙印,”當晚張言在媽媽三十六樓的房子裡,他站在倆米寬的大落地窗前靜靜地看著這繁華的都市。
在微博發表了一條說說:“我又來到這陌生的城市,這裡沒有關心,沒有愛,更沒有真誠。”雖然爸爸媽媽都在這城市裡,但一個眼裡只有妹妹,一個卻滿懷地報復心裡。
到了南寧,張言才知道媽媽的變化有多大:“這個社會就像人生的一位導師。”以前媽媽從朝九晚五安分守己的小職員,變成現在別人口中的女強人。她代理了服裝品牌,每天就是打扮好,然後去跑業務,見到客戶,忙得連影子都見不著。
張言到南寧有一個多月,沒有吃過她做了一頓飯菜,也沒見她像以前那樣按時回家,每次回到家已經是深夜,一身酒味,嘴裡還有時無時地說:“來張總喝..............”
張言靠在床頭,一邊耳朵聽著動人的音樂,直到媽媽房裡漸漸變得安靜,他才可以安心地睡覺。張言有時在想自己是不是可以為媽媽點一盞明燈,讓她知道有人在等她,可張言卻沒有這樣做,張言也不知為何,自己會變得如此的冷酷無情。
張言和媽媽住在一起,也沒見的倆人有多親密,是楊汝娥太忙了,張言也是一回到家,就把自己關在臥室裡寫作業,倆人在同一個屋簷下,反而形同陌路般。倆人似乎都想著改變彼此之間的關係,但還是沒有什麼效果,到最後也漸進地習慣這樣獨來獨往互不打擾。
整個高中就這樣度過了。
而張中興,住在相鄰的小區三年,張言來南寧這三年都沒有告訴他,告訴了又能怎樣,也沒有去找過他,倒是偶爾會看見他載著他的女兒去玩,張中興也有打電話給阿婆,阿婆說張言高中時就已經去南寧了,但是始終還是沒有見爸爸來找過自己。
張言想,就像自己現在漸漸地習慣沒有父親,也好像父親漸漸地習慣沒有他這個兒子一樣。就算是至親,也會習慣沒有彼此。更何況他恨他。恨他把媽媽變成另一個人,恨他親手破壞了這個家。
高考過後,張言在家等著成績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