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送糖來了嗎?”道牧一回到酒樓就開口問忙於算賬的小掌櫃。
“唉……”小掌櫃面露愁容,停下手中動作,輕輕嘆口氣,直視道牧那冰面瑪瑙眼,不像他人畏怯,噥嘴責怪道,“你沒聽獄卒跟你說嗎?老吳犯事了!”
“因為他女兒和葛家風流少爺那事?”道牧知曉一些事情,老吳常常跟他酒吐真言,甚至一度想讓他女兒吳倩嫁給他,奈何兩小年輕彼此都沒感覺。
道牧自行慚愧不願禍害吳倩,卻讓一大戶人家的浪蕩子弟迷了心,失了身,現今還懷胎五月。
“可不是嘛,阿雪她都已經懷孕五月,葛家那畜生竟然還狠踹阿雪幾腳,以致小產。阿雪今臥床不起,半身不遂,生活不可自理。老吳去葛家與那畜生一家對持,結果遭遇非人待遇,盡是羞辱。
老吳氣得拔出腰間枯木心,亂中將那葛家畜生一通亂刺,神仙都救不活。解氣是解氣,可阿雪今後該怎麼辦啊?誰還敢娶她,阿雪該如何生計……”小掌櫃嘴賤市儈,心卻同他老爹般善良,這是黑叔對小掌櫃的評價。
“阿雪現在怎樣了?”道牧難得主動開口關心人,惹得周圍熟識之人側目相望,竊竊私語,不乏膽大者打趣。
“還能怎樣,我讓你嫂子去照看阿雪了。喏,這是老吳給你做的最後一袋糖。怎覺這一袋糖散發著絕望與無奈。”小掌櫃撓頭苦笑。“我得想想辦法,讓阿雪找個生計才行……”
“呵!這位大仙好厲害,可聞出糖中蘊藏絕望和無奈。”道牧拎著袋子,走進自家院子,有也不回,“我覺得你娶了阿雪最實在。”
“嘶,這倒是,我怎麼想不到呢!”小掌櫃猛拍自己油膩額頭。
“難,癩蛤蟆吃不得天鵝肉,這種違規天地道理的事情,牧道者都會看不下去。”道牧人已遠去,聲音卻清晰傳遍酒樓,惹得眾人哈哈大笑,不少喝多的賓客跺腳拍桌,轟亂一團。
“你……”小掌櫃漲紅了臉,直指道牧消失的地方,久久無法言語。
“說了半天,感情他一點情都不念。”良久,小掌櫃拍桌長嘆一口,“還是這副乖僻模樣,真讓人頭疼,以後有哪家姑娘能駕馭他?莫不是跟黑叔那樣,單身一輩子。那倒是可惜了他一身好皮囊,迷得這些女酒侍女顧客神魂顛倒,我可是羨慕得緊……”
屋後,道牧口含一粒糖果,縱身一躍,上了房頂,身姿矯健,如若靈貓,很快來到老吳家,跳入院子。
“誰?!”小老闆娘聽見動靜,滿面忐忑,走出屋來,抬眼一見是道牧,驚訝寫滿臉上,“你怎麼來了?”
“阿雪怎樣了?”語氣平平,冰臉淡然,看不出道牧臉上的情緒波動。
“跟我來。”小老闆娘輕笑,瞭解道牧性格。
道牧隨小老闆娘推門進屋,一股濃郁藥味撲鼻而來,嗆得道牧咳嗽幾聲,眼睛半眯,卻見阿雪目光呆滯躺在床上,直盯屋頂,口中呢喃低語,似得失心瘋。
老吳家中並不富裕,平時賣糖果更掙不得幾個大錢,勉強能夠餬口。
若非道牧每次大量高價採購,使得老吳家跟酒樓有了生意情結,阿雪的衣服,化妝品,首飾,還有阿雪喜歡紡織刺繡的工具都買不起。
道牧沉默不語,踱步來到阿雪床邊,在小老闆娘眼下,兩手大咧咧放阿雪身體便是一陣亂摸亂按,頗有趁機揩油的嫌疑。
小老闆娘多次想要出言制止,話到喉嚨卻嚥了下去。
一刻鐘後,道牧臉上已掛滿汗珠,呼吸也變得急促凝重起來,兩眼一度發黑,暈倒過去。道牧血眼透著堅定目光,暗咬牙,堅持給阿雪按摩。
阿雪身上蒸騰黑褐霧氣,道牧身上蒸騰白色霧氣,一黑一白,到挺玄乎好看。
又過一刻鐘。
道牧長呼一口氣,卻不料兩腳僵硬麻力,身體踉蹌後倒,差點摔倒在地。如此狼狽的道牧,小老闆娘至今還是第二次見到,上一次是為了保衛酒肆,救阿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