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熟悉的聲音,卻看著陌生的人影,風輕雪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大顆大顆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滾落,落在喜寶身上。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哽咽的聲音在屋裡響起,風輕雪懸了大半年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與其說回來就好,不如說平安就好。
“輕雪!”陸江伸手想抱她,連同沒見過的孩子一起,卻因為滿身的冰雪而止步。
風輕雪也看到了他滿身的狼狽,不禁心疼地道:“你這是從哪兒來的?怎麼跟叫花子一樣?是不是沒吃飽飯?是不是埋伏在冰天雪地裡了?衣服怎麼破成這個樣子了?軍棉襖破了洞,棉花都露出來了!”想去撫摸他臉上的凍瘡以及傷疤,喜寶突然扭了扭身子。
“啊!”喜寶叫了一聲,驚醒夫妻倆的深情凝視。陸江沒回答妻子的問題,低頭對上喜寶圓溜溜的大眼睛,臉上瞬間綻放出巨大的笑容,
“這是我兒子嗎?他叫喜寶對不對?好小子,長得可真胖。”圓胖圓胖的,白嫩白嫩的,在這缺衣少食的年代可不多見。
他想伸手摸摸兒子的胖腮幫,卻擔心粗糙乾裂的手指刮疼了他的嫩臉蛋,大手伸到跟前又收了回去,垂在身側。
喜寶伸個懶腰,閉上眼睛,乾脆利索地打個哈欠,鼻子裡一下冒出個泡泡。
陸江頓時傻眼了,
“輕雪,他這是什麼態度?”風輕雪撲哧一笑,單手抱著喜寶,另一隻手拿出棉紗手帕給他擦了擦鼻涕,
“剛吃了一碗南瓜飯,他這是困了,想睡覺。”總不能說你變得太醜了,鬍子拉碴,滿臉傷,兒子見到你沒有欣賞第二眼的慾望,於是就昏昏欲睡吧?
知子者莫若母,喜寶趴在風輕雪胸前很快就睡熟了。陸江好奇地道:“這小子除了吃就是睡嗎?”
“小孩子都是這樣,每天要睡很長時間才能滿足成長髮育的要求。”風輕雪欲把喜寶送到臥室床上,陸江趕緊給她打起簾子,看著她把喜寶放在床的裡側並蓋上被子。
枕著小枕頭,喜寶仰著臉,呼呼大睡。風輕雪轉過身,伸手摸了摸他臉上的傷,眼淚又掉了下來,
“疼不疼?”
“不疼!”就是癢得沒有知覺了,陸江半個字都不吐露出來,反手抓著她柔軟滑嫩的手,
“輕雪,我快想死你了,你想不想我?想不想?”
“都在信裡了,你沒看嗎?”風輕雪翻舊賬。
“看了,看了,我都倒背如流了。”陸江傻笑。歐陽子晉送補給和藥品的時候,順便把風輕雪寄給他的信和東西都捎了過去,所以他才知道自己有個兒子,大名陸天茂,小名喜寶,身負重傷如今還在軍區醫院的趙安邦有了乾兒子,
“我有個戰友想收喜寶當乾兒子,還讓我給喜寶帶了禮物。”風輕雪看著他,沒追究他提前寫信的行為,就問道:“哪位戰友啊?帶的禮物呢?”
“對,禮物呢?”陸江低頭看著空空的手,也表示很疑惑,半天才想起來為了方便翻牆進來,行李包和軍大衣都扔在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