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面的人議論之間，很快就輪到陳雪娘了。她拿出糧本、糧票和錢，走進糧店，乾脆利落地稱了十五斤玉米麵，一邊兩手撐著面袋子，任由店員把稱好的玉米麵倒進面袋子裡，一邊回頭對跟上來的風輕雪道：“我在紡織廠上班，每天中午都在食堂吃飯，所以要留點糧票在手裡。”她買好了，拎著面袋子退到一邊，風輕雪趕緊上前，湊到跟前，她才發現今天只有玉米麵和紅薯幹兩樣，沒有一點細糧，而且質量不太好。
“你買什麼？買多少？”店員不耐煩地道。風輕雪忙遞上糧本和糧票，
“三十五斤玉米麵。”王翠蘭給她的糧票就是三十五斤粗糧票，這個月的供應標準。
沒有紅薯面，就買玉米麵好了，下午或者明天早上回家，她從家裡帶點回來。
店員看了看她的糧本，立刻滿臉笑容，利索地給她稱玉米麵，然後裝進面袋子裡，
“程市長和王處長家的啊？以前沒見過你。玉米麵九分二一斤，一共三塊兩毛二。”毛糧七分二，加工費一分，成品糧九毛二，應該是把毛糧到成品之間的損耗算進去了。
風輕雪心裡打著小算盤，遞上錢，拿回糧本，提走了面袋子。糧店人口的人太多了，人人爭先恐後，還有人沒有排隊現在想插隊，嚷著自己馬上就得去上班，結果對方不肯讓，鬧哄哄的，陳雪娘和她一起好不容易才擠出人群，相互看著對方的狼狽樣兒，哈哈一笑，都看著對方很順眼。
天亮了，風輕雪更加清楚地看到了陳雪孃的樣貌，難怪王二妞忌憚無比，果然很美，是那種美到骨子裡，已經不受歲月影響的美。
看著年紀像是四十歲左右，但風輕雪知道，她的實際年齡一定不止四十歲。
陳雪娘拉起紗巾蒙著臉，
“你不嫌棄的話，有時間找你說話去！”風輕雪笑著點頭，她看到王翠蘭朝自己招手，趕緊別過陳雪娘，走到王翠蘭身邊。
“嬸子，只有玉米麵和紅薯幹，我就買了玉米麵，紅薯乾和紅薯面咱們家裡有的是，明兒我帶一麻袋回來，夠吃好幾個月了。紅薯傷胃，有條件了就少吃點。”
“行行行，買啥都行。”王翠蘭朝她亮了亮手裡的籃子，得意地道：“今天運氣好，買到半副豬肝和半個豬頭，都不要票，只用一兩肉票買了一小塊瘦肉給喜寶做肉粥，剩下的肉票以後再用。下午回來把豬頭燉了，你明早回家帶點回去給老人孩子解解饞。”
“嬸子費心了。”風輕雪謝道。
“一家人謝什麼謝？走走走，快走，把東西送回家，趕緊上班去，再遲就來不及啦！”這時候好多機關單位管理得都不太嚴格，偶爾遲到早退一兩次沒事，因為平時不少工作人員都閒得沒事幹，坐在辦公室裡喝茶聊天看報紙。
風輕雪匆匆趕到醫院，結果發現從上到下都很清閒，周乘風和陳玉婉交頭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