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嶽長公主聽著這話,險些咬碎了牙根子。
這兩個嬤嬤是服侍先太后的人,雖然太后早就去了,可她身份在那放著,就連永貞帝在外人面前也不敢置喙半句,對待先太后留下的這些人,更是寬宥有加。
她女兒不過是個郡主,能得先太后身邊的人教養,已是天大的恩德,她若是敢說個不字,立刻就能得了不敬太后的罪名,這內監雖然說的謙遜,可卻是明擺著告訴她,這兩名嬤嬤她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哪怕明知道她們入府是幹什麼的,可她卻也只能將她們留著,甚至還得好好敬著。
安嶽長公主臉色灰敗道:“謝陛下隆恩。”
那內監宣旨之後就直接離開,將那兩名嬤嬤留在了長公主府上,而長公主府外,原本想要入內的兩道人影看著那離開的內監,都是停在了原地。
天上月亮輕移,月光落下來時,兩人的身形隱在牆下。
仇嬤嬤臉上蒙著黑紗,半邊身子隱藏在陰影裡,一雙眼睛看著那內監上了馬車離開了長公主府門前之後,轉身淡漠道:“走吧。”
“主子,您不是要去見長公主嗎?”
“不必了。”
仇嬤嬤眼底滿是淡漠,朝後走時,弓著脊背身形微跛:“蕭夙已經對她起了懷疑,從今往後就不會再信她,這般好的機會,她都沒將那兩人拉下來,她這顆棋子,算是徹底廢了。”
站在她身後的丫鬟神情微怔,想起剛才之前收到的訊息,還有宮裡今夜的事情,忍不住說道:“那要不要奴婢去讓她閉嘴?”
仇嬤嬤腳下一停,回頭看了她一眼,直將她看的後脊生寒。
眼見著那丫鬟低垂著頭不敢言語,仇嬤嬤才轉身繼續朝前走,一邊淡聲道:“蕭夙既然已經對她起疑,自然會查今天夜裡的事情,你以為他會相信對付廖楚修和邵縉是安嶽一人所為?你相不相信,只要你敢踏進這長公主府半步,還不等你動手,便會直接成為甕中之鱉,落入蕭夙的手中?”
“可是安嶽長公主她……”
“安嶽不是個蠢人,她與人合謀,算計廖楚修和邵縉,圖謀禁軍之位本就是大罪,蕭夙沒對她動手,不過是因為沒有證據罷了,只要她不妄動,不生不該有的念頭,蕭夙不會冒著寡情之名對她下手,此時她多說一句,便是多給了蕭夙一個懲治她的藉口,她不會那麼傻的出賣我們。”
畢竟如今這大燕朝中,與永貞帝同輩的,除了那還圈禁在西北的廢王之外,也就只有安嶽一人。
永貞帝早年手中染滿了皇室之血,落得個寡恩薄情的名聲,年輕時,他尚可不在乎這些東西,可越到老了,就越發開始珍惜羽毛,在意他人言論,甚至擔心史書工筆後世評說,所以這些年他一直善待安嶽,除了是回報當年安嶽第一個以皇室中人的身份,認同他帝位的事情外,未必也沒有堵住天下人之嘴的心思。
只要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安嶽與人勾結,圖謀不軌,永貞帝不會輕易動安嶽長公主,否則今天夜裡,他不會只是送了兩個嬤嬤入長公主府,而是直接讓禁軍帶人封鎖府邸,拿了安岳母女。
仇嬤嬤想起永貞帝,眼底浮現些寒芒,抬頭對著身旁之人說道:“安嶽的事情暫且放一放,讓長公主府的眼線盯著就行,眼下最要緊的,就是查清楚今天夜裡到底是誰壞了我的事情。”
她絕不相信,今天這事只是意外。
那丫鬟連忙道:“奴婢明白。”
仇嬤嬤想起從宮中得來的訊息,還有昭平話中說的內容,目光微閃之下,開口道:“回去告訴範悅,讓她找機會去一趟榮安伯府,去見見那個馮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