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切菜不小心劃傷手,她都能疼半天,倒不是她嬌氣了,而是真的怕了,那種痛徹心扉的致命傷,她是再不想走一遭,而因為身體越發的孱弱,還有得抑鬱症的經歷,她的神經敏銳到了極致,別人一句無心的話也總能讓她回味半天。
等到門外再次傳來滿優陽敲門的聲音,慕韶涵才回過神,此時屋內已經暗了下來,只有床頭那盞自動會在天黑時亮起來的蘑菇燈在黑暗中隱隱發亮。
這些年她不僅身體不好了,還多了一個讓她厭煩無比的病痛,她懼怕呆在黑暗中,偏偏是屋內的黑暗,總是能讓她嚇得身體顫抖,在南邊的時候,她記得有次去辦公樓裡,剛坐上電梯便停了電,在裡面關了足足三個小時,等滿優陽把人救出來的時候她已經面色蒼白的暈了過去,也是自那時開始,她所在的房間內都會安一盞這樣的燈。
等她出去的時候滿優陽和慕文澤已經在餐桌上坐好,其實她也考慮過要不要和滿優陽在一起,畢竟他也貼心陪伴這麼多年了,男人的所作所為她都看在眼裡,要說不感動是假,但她現在是個談起愛來便會厭惡的人,又能給他什麼?她最後還是邁步出去,總之,她還是希望這個男人能找個良配。
晚餐過後,她站到窗邊看著天空的星星,黑沉的夜色中突然一抹絢麗的煙花在空中綻放,一瞬既逝,緊接著,又有大片煙花升上夜空,幾乎照亮半邊天。
電話鈴聲響起,她掃了一眼後接起:“喂?”
那邊停頓了一秒,然後聲音溫柔道:“煙花好看嗎?”
就知道是這個男人做的,慕韶涵聲線慵懶道:“提前恭喜羅總又佔得明天的頭條。”
“你往樓下看。”聽從他的話低頭,看到一個舉著電話的男人像是怕她看不到他一般,抬起手揮了揮。
慕韶涵輕笑出聲,他幼稚不幼稚,大晚上不睡覺竟然跑來給她放煙花。
底下的孩童笑得開心,也有別家人從窗戶探出來或者帶著小孩兒到陽臺看這場足足持續了一個小時的煙花盛宴。
頭頂絢爛的煙花時不時照亮慕韶涵的臉,她看著玻璃上自己忽明忽暗的臉,正冷冷看著自己,眼神也是冷漠的,她忽然就想起很久之前聽過的一句話:只有經歷過絕望的人,才會有這般的眼神,絕望而不自知。
電話還沒掛,那頭的男人在同她閒聊許久後終於說出他此番舉動的目的:“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日子?”慕韶涵想都沒想,抬手把頭髮撩到耳後隨意回答他。
羅向宇沉默了很久,就在她等的不耐煩準備掛掉電話的時候他開口了:“今天是我們結婚五週年的日子。”
他聲音很輕,周圍的嘈雜聲幾乎快要將他淹沒,可她就是清楚的聽到了,包括他語氣中的悲傷,心狠狠抽痛一下,慕韶涵仰起頭,努力讓快要流出眼眶的淚收回去,冷冷回答他:“我們已經離婚了。”
一句話說完,她就掛死了電話。
樓下的羅向宇盯著已經暗下去的螢幕好久,然後把它揣回口袋裡,他手裡還拿著一個盒子,那是他想讓她下來拿的禮物,可電話已經結束通話,他知道今天再沒有能打過去被接通的可能,便上了樓將它放在他們家裝牛奶的箱子裡,他轉身離去,背影落寞,而那留在門口的粉色包裝盒上是他蒼勁有力的筆體,只寫了五個大字。
“五週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