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倒是能夠理解他的心思。”公孫珣淡然嘆氣道。“他自幼活在兩位公孫豹的陰影之下,不免有所逆反……故此,兄長你讓他習武,他就要學文;你讓他狩獵,他就要去捧著經文尋太守。但是兄長,不管如何,愚蠢也罷,悖逆也好,他既然事事都有所為,而且願意站出來說話,總是有些想法的,最起碼是想朝你證明點東西的。公孫度雖然好,卻終究是別人家的孩子,我這個族侄雖然蠢了些,但終究是要繼承您香火的……兄長不妨對他優容一點!”
公孫域一時黯然:“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期待越深,失望越重罷了……算了,且不說他了,文琪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其實我也是個悖逆之子。”公孫珣正色答道。
“文琪如此出色,也算是悖逆之子嗎?”公孫域不由嗤笑不已。
“為何不算呢?”公孫珣一時迎風肅容。“與我那族侄活在兩個公孫豹的兄長陰影之下一樣,我也是自幼活在母親與安利號的陰影之下……做郡吏是她老人家安排的;拜師是她老人家安排的;來到此處做官,更是給我安排的明明白白,什麼政務只要一張嘴便能妥妥當當……故此,我也和我那族侄一般,忍不住想做點愚蠢之事,說些愚蠢之語。兄長,這本是人之常情。”
公孫域默然不答。
“兄長,”公孫珣復又言道。“不瞞你說,為了此番舉動我誰都去求了,唯獨沒有求母親請她發力……且不說兄長答應不答應,但無論如何請你不要去告知於她。”
公孫域立在坡上,良久不應。
“兄長,”等了好長時間,公孫珣實在是沒能忍耐的住。
“你母親是個女中豪傑,二十多年間創下如此局面,環渤海十餘郡的公孫氏各支,誰人不服她?”公孫域正色言道。“而她以一個寡母的身份撫養你到如此出息,又是何等讓人敬服?”
這兩句話之下,公孫珣一時居然有些動搖。
“想闖出一個自己的局面當然可以,”公孫域繼續認真言道。“但你須保證,不能有負於自己母親!”
“這是自然!”公孫珣收起心思,當即頷首。“若事不成,我自然會遵從母意,安心在遼東各處隨侍於她老人家!”
“那就好,”公孫域此時方才低頭應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已經卸任多年,玄菟那裡的屯軍怕是隻有父子俱為我故吏的徐榮一支軍隊願意受我調遣私自出兵助你,而彼處不過一千五百騎兵而已……當然,你應該也只是看中了這一部對不對?”
“正是!”公孫珣長呼了一口氣,然後拱手拜謝。“一千五百騎兵足矣!多謝兄長大恩!”
“不必謝我,”公孫域轉身負手往山坡下熱鬧非凡的校場處走去,花白的頭髮被秋風迎面撩起。“等我死後,你若是還能記得這份恩情,便多照顧一下你那蠢貨族侄……還有公孫度,這傢伙雖然出色,卻因為起於貧賤,功利心太重,以至於行事偏頗,若有一日真出了事情,必要之時幫我救他一救!”
“……”
“再說一事,扶余人百餘年間都受高句麗人侵略,全靠我們大漢扶持才能長存,你若真能攻入高句麗,但有所徵召,他們必然會舉全國之力從你,而且會奮不顧身,甘心為你馬前卒!”
公孫域一邊說一邊走,不等他族弟公孫珣答應,人就已經消失在山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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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域者,玄菟太守也,域本居遼西為太祖同族從兄,後徙近支於遼東襄平,為遼東公孫氏。其在邊郡數十載,恩威揚於遠國,太祖遷襄平令,亦多蒙其善。後,其以太祖英雄,兼己身老邁,乃託付傳承,太祖感其恩德,許之……後數十載,太祖蔚然功成,建制立業,不與漢同,遂不以同姓而擅封國土,唯域子公孫止以父德封候國於遼東千山側(即今日遼東攫青谷也),父死子繼,子絕女傳,世代不休。”——《典略》.燕.裴松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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