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暴鳶睡地很警覺,稍有風吹草動,便立刻睜開眼睛。
拜這份警覺所賜,他察覺到了一名少梁奇兵對他的‘夜襲’,不是別人,正是今日教訓過過他的百人將鄭邵。
就著朦朧的月色,暴鳶清晰看到了那鄭邵臉上的錯愕,似乎對方很驚訝於他居然如此警覺。
要動手麼?
暴鳶心下暗忖著,想要挪動身體擺出搏擊的架勢,雖然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被他罵做壞種的那個鄭邵,不知為何朝他笑了一下,隨即豎起手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再然後,暴鳶親眼看到那鄭邵與另一名少梁奇兵一同,將一名呼呼大睡的韓卒抬走了。
看著那名韓卒被抬走時仍呼呼大睡的模樣,暴鳶不禁報以同情——若他沒有猜錯的話,這名韓卒會像昨日的他們一樣,被繩索捆綁、堵住嘴丟到那間穀倉內,然後這傢伙就會因為錯過了明日清晨的訓練而遭到吳恆二百將的額外懲罰。
太損了,這幫奇兵老卒。
但不能否認,至少在聽狐佶講述過之後暴鳶已經明白,鄭邵、丘紀那兩名看似嘴巴很欠的百人將,確實是在訓練他們,比如訓練他們夜晚的警覺性。
就是不曉得那幫人會不會‘夜襲’他們第二回。
抱著這樣的猜測,暴鳶忐忑地睡下了。
事實證明,那群奇兵老卒還是有點良心的,直到次日睜開眼睛,暴鳶發現自己還是好好地躺在他昨晚鋪好的草鋪上,遺憾的是,他周圍最起碼有兩三個空置的草鋪。
不用問,這兩三個倒黴傢伙已經被丟到那座穀倉裡去了,搞不好這會兒正在嗚嗚求救呢。
不止是他,其餘韓卒們也發現了,一邊收拾草鋪一邊罵罵咧咧:“又有人被抓去了麼?那群該死的少梁奇兵,連睡覺也不讓人消停。”
話音剛落,遠處走來幾名少梁奇兵,口中喝道:“所有人,駐地外集合!”
聽到命令,暴鳶等人趕緊跑到駐地外,整齊列隊。
然後那吳恆就出現了,見韓章、暴鳶、申彰三人昨晚並未被奇兵老卒們擄走,多瞥了兩眼,但也沒說什麼,只是下令讓眾人繞著駐營跑,算是晨間的訓練。
等到暴鳶等人跑到第二圈時,昨晚被逮去的那群韓卒也耷拉著腦袋歸隊了,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人。
按照狐佶對暴鳶的說法,前幾日暫時還不會有什麼懲罰,頂多就是被嘲諷羞辱一番,但差不多等個十日左右之後,這些在夜間被綁走計程車卒就會受到額外的加練處罰,粗略算下來差不多要比其他士卒多訓練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考慮到昨日結束訓練後連暴鳶都感覺雙腿發軟,難以想象再接受一個時辰的加練會是怎樣的體會。
所幸狐佶在寬慰暴鳶時也說了,老卒們的目的是訓練新卒,而不是致人殘疾,因此加練的一個時辰會在用完晚飯後的歇息時間開始。
之後幾日,眾韓卒們依舊每日經受二百將吳恆的操練。
不同於暴鳶是從狐貴、狐佶叔侄口中得知了真相,其他韓卒則是逐漸感受到了那群奇兵老卒的善意。
比如有一次,當一名韓卒在訓練時忽然昏厥倒地時,那群老卒會立刻將其抬到樹蔭下乘涼,然後給他喂水、刮痧——就是用陶勺沾水在背後刮,暴鳶也不知那究竟有什麼用,但不可否認那名韓卒很快就甦醒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群奇兵老卒居然沒有立刻讓那名韓卒歸隊訓練,而是允許其在樹蔭下歇息,這讓所有人都有點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