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魏國再次向韓國求援,少梁駐韓使者王廙得知此事後,留下幾名隨從在新鄭的使府,自己則乘船返回國內,除了送信給國內,同時也是想在過年前與家人團聚。
畢竟他從今年四月末起就作為使者留在韓國的新鄭,將近過了八個月,年關將近自然要回到少梁。
十二月二十八日,王廙乘船至繁龐渡口,在見過繁龐大夫司馬卓後,向後者借了一輛馬車,乘車回到了少梁城。
對於兒子的歸來,東梁君倒不意外,也沒有什麼父子闊別重逢後的喜悅,只是很平常地與兒子說話:“世績,你從韓國歸來,近期韓國可曾發生什麼大事?”
其實嚴格來說,此時東梁君已主動放棄了君爵,僅僅只作為少梁的相邦,只不過像翟虎、李郃、範鵠等人依舊稱呼他為東梁君,而不是‘王大夫’或‘相邦’,這讓注重名正言順的東梁君也頗感頭疼。
王廙早已習慣自家父親的性格,既不失落也不在意,遂將他所知的訊息告訴了父親,包括齊、楚、宋、衛四國討伐魏國,也包括魏國派使者惠施出訪齊國,且再次向韓國求援,請韓國發兵睢縣。
前一個訊息東梁君早已得知,記得當時他還感慨,感慨衛國作為魏國的附庸國,居然倒戈至了齊國,哪怕是他已與魏國斷絕了關係,卻也替魏國感到不值。
相比之下,後兩個訊息讓東梁君更為在意。
他皺著眉頭問道:“使齊的魏使惠施,那是什麼人?”
王廙搖頭道:“具體並不清楚,只知道那人是瑕陽君引薦給魏王的。”
聽到是瑕陽君引薦的,東梁君微微點了點頭,畢竟瑕陽君的品德他們有目共睹,既然是他推薦,那惠施的品德與才能相信都不會差到哪裡去。
他又問王廙道:“韓國答應了遣軍睢縣?”
王廙點點頭說道:“韓侯與申相皆恐懼齊楚聯軍攻破魏國後對其不利,因此答應了此事,不過韓侯也向魏國提出了要求,要將河西的五萬軍隊撤回國內,以防備齊楚宋衛四國聯軍,公孫衍親赴新鄭與韓侯、申相商量了許久,最終雙方達成默契,決定將河西的五萬韓軍撤至河東,靜觀後續。……若齊楚宋衛聯軍得勢,則火速撤回韓國;反之,若魏韓聯軍取勝,則靜待魏軍,一同對秦國發起反擊。”
東梁君聽懂了,捋著鬍鬚問道:“言下之意,魏國有意先擊敗睢縣的四國聯軍,然後再對付秦軍?四國的聯軍的聲勢那般浩大麼?”
“確實不小。”王廙點點頭解釋道:“齊國的田朌麾下有五萬軍,楚國的景舍率有十萬軍,這兩支軍隊的人數就已經十五萬了,再加上宋國與衛國,聯軍人數應該不下於二十萬。”
也沒多多少嘛……
東梁君咂咂嘴,暗地裡將四國聯軍與他秦梁聯軍做對比。
自前段時間衛鞅從魏國大梁連日連夜逃回河西之後,他便親自赴少梁,與他少梁組建聯軍之事,預估將起兵十五萬秦軍、兩萬少梁軍隊,雖然秦梁聯軍的兵力要比齊楚宋衛四國聯軍少,但論戰鬥力,顯然是他們這邊更強。
當然,由於秦梁聯軍是以秦軍為主,東梁君也就沒說什麼。
他對王廙說道:“你先派人傳個訊息至新城的李郃,目前嬴虔、翟虎、李郃三人正在謀求奪回合陽,繼而反攻河東……”
“反攻河東?”王廙驚異道:“我少梁也要參與?”
聽到這話,東梁君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古怪,捋著鬍鬚說道:“你知道李郃那小子,魏國率先佔了合陽,他又怎麼肯善罷甘休?”
王廙若有所思,隨即猶豫道:“那國內的墨者……”
好似猜到了兒子的顧慮,東梁君搖頭道:“這件事墨者內部也有爭議,有的主張奪回合陽、救回尹騭大夫即可,而有的則主張要讓魏國受到懲罰,至少要像秦國那樣付給我少梁賠償,不妨告訴你,主張讓魏國受到懲罰的,正是鉅子墨踐那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