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騎如電,疾馳而至,雪塵只是在這些騎手身後捲動,拉出一道道雪霧。
這些騎手,正是王仁恭麾下往來傳令之士,這個時候王仁恭連馬邑越騎都有些信不過了,全都從錦衣家將中抽調。
這些錦衣家將,平日裡紋繡著身,趾高氣昂。現下卻是滿身雪泥,神色惶恐,哪裡還能看出王家心腹親衛的樣子?
數名騎手,一直奔向南面山口處。直到看到眼前出現了一道關牆,當先騎手才稍稍放鬆了一些。
關牆兩翼,都有軍寨遮護,寨牆上守軍已經張開了弩矢,箭簇森寒,精光耀目。那當先騎手嘶聲大喊:“某乃中軍旗牌!有要緊軍情回報,讓開道路!”
軍寨之間,關牆之前,馳道之中已經密密層層的佈滿了鹿砦。早有值守之士挑開了鹿砦,而關牆前關壕也放下吊橋,這幾名騎手直直穿過鹿砦吊橋,一頭扎入了關門之中!
此間就是南面商關,這條穿行在群山之間的馳道南面出口,過了此關,就是馬邑腹心之地,沿著寬闊桑乾河谷,可以直抵善陽城下!
所謂商關,自然就是針對行商徵稅的關口了。雖然和草原部族征戰不休,但是馬邑郡和草原部族的通商卻從來未曾停止過。草原部族需要漢地的糧食,食鹽,鐵鍋,布帛,甚而精利的兵刃器械。而漢地同樣需要草原部族的馬匹,皮毛,牲畜。
這條馳道,不僅是戰時大軍轉運之途,雙方爭奪的要點。也是平日裡商隊往來的重要孔徑。設立商關征稅,一年下來,至少有數萬貫的財貨收入!
原來這座在南面山口的商關,不過就是一個聚落模樣,屯有兩百餘名鷹揚兵,再加上常駐此間的稅吏。還有供應往來商隊食宿所用的簡陋建築。因為突厥入寇陰影始終存在,所以此間最後沒有發展成一個繁盛的人口聚居之處。
在決定將劉武周死死堵在南面之後,此間終於建立起關牆,將馳道徹底封鎖。並挑挖了壕溝,佈設了鹿砦,並設立子寨遮護關牆。
這可以說是最後一道防線了,要是越過此間。號稱投降的劉武周說不定就會搖身一變,席捲整個馬邑腹地,而他王仁恭卻要倉惶敗逃!
而王仁恭,此刻就站在關牆之上,按著垛口,呆呆的看向北面群山之間。
在王仁恭身後身側,盡是各級軍將,幕僚佐吏。人人都是神色不安。而在關牆上關牆下,則是密佈守軍,人人全副武裝,隨時準備應戰。馬邑越騎也從南面一隊又一隊的開來,一旦開到,坐騎就立刻被引去休息飲水,而馬邑越騎就席地而坐,只等號令隨時出擊。
北面群山之間,已經能聽見如悶雷一般的轟鳴聲捲動,隱隱傳來。雪塵瀰漫而起,在群山之上,有如形成一道白色的霧障。
不必說這是數萬雲中軍民,穿行群山之間引發的景象!
地字六寨正當狹窄之處,而孫通又是忠心耿耿。應該會奉命出擊罷?五百甲士,怎麼也能擾亂數萬蝟集在山道之中的雲中軍民,那時候那些馬邑軍將,難道還敢不出不成?
但是計算時間,這數萬雲中軍民,應該已經過了地字六寨,怎生孫通還不擊之?
而孫通若是出擊的話,廝殺之聲,數萬軍民混亂崩潰的喧囂之聲,當是響徹群山,而不是現在這般如隱隱悶雷!
難道連孫通也不聽某之號令,和那些馬邑軍將沆瀣一氣了麼?
王仁恭心中憂悶,面上卻半點也不顯露出來。按著垛口的手卻加大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