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景治元年三月十七日——
距皇四子[燕王]李茂抵達冀京已有五日,謝安以為這傢伙回到冀京後會馬上著手對付自己,因此,他暗地裡叫漠飛、丁邱等人監視著李茂的一舉一動,甚至於,還叫費國、蘇信等曲部冀州兵馬嚴正以待,以便於一旦李茂犯難,他這邊也好當即作出應對。
可讓謝安沒有想到的是,燕王李茂自從住到李賢的賢王府後,竟然絲毫沒有動作,就叫謝安感覺自己彷彿是一拳打在不受力的棉花上,白白忙活了一陣。
“總感覺有哪裡不對……”
當日傍晚,在用飯的時候,謝安終於忍不住道出了久埋心中的疑問。
“刑部的案子?”梁丘舞望向謝安的眼中露出幾許意外與驚訝,畢竟在她看來,她家夫婿謝安在審案判刑方面頗有才能,直覺相當敏銳,往往都是一語中的,叫人犯啞口無言。
“不是不是,”擺了擺手,謝安解釋道,“我指的是從北面來的那一位……”
梁丘舞聞言張了張嘴,微微咬了咬嘴唇,勉強露出幾分笑意,說道,“四殿下也並非是不講道理的人,想來……他應該能夠理解吧?”
這個笨女人……
你是說給我聽呢?還是說給自己聽?
真是缺乏說服力啊……
暗自望了一眼梁丘舞,謝安笑了笑,附和般點了點頭。
平心而論,依著八賢王李賢對李茂的性格描述,謝安可不認為李茂這位不可一世的北疆霸主會就這麼善罷甘休,可問題是……
說起來,那傢伙這五日到底在做什麼?
還是說。李賢那小子真有那麼大能耐,硬是說服了李茂?可倘若是這樣,李茂還留在冀京做什麼呢?
逗留在冀京,卻不來報復自己……不對勁呢!
謝安暗自皺眉思忖著,這個疑問,他苦思了好幾日都未能找到答案。
忽然,謝安望了一眼坐在自己右手一側用飯的長孫湘雨,抬手敲了敲腦門。
笨啊,擺著這位智比妖孽般的軍師在。自己還獨自瞎想什麼呢?!
想到這裡,謝安用筷子夾起一塊瘦肉放在長孫湘雨手中的碗裡,繼而滿臉笑容地望著轉過頭來的她。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臉上洋溢著幾分甜蜜笑容,長孫湘雨撇了撇嘴。
“喂喂喂。這麼說太過分了吧?”謝安一臉誇張地望著長孫湘雨說道,“我可是擔心你……用飯的時候不好好吃,盡吃些什麼甜點糕點果腹,那東西能有營養麼?——你看看你,越來越瘦了!”
望著謝安臉上誇張的表情,長孫湘雨以袖掩唇,忍不住咯咯笑出聲來。在似有深意般望了一眼謝安後,點點頭,故意說道,“原來如此。想不到安哥哥如此在乎奴家,奴家當真是心中歡喜……奴家還以為安哥哥又遇到了什麼難題,使歪主意要叫奴家傷神呢……”說到這裡,她故意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揶揄之色。
見長孫湘雨一副彷彿已看透了自己的表情,謝安心中苦笑一聲。好在他臉龐厚,又是對著自家媳婦,說起瞎話來那是連眼睛都不眨。
“怎麼可能?!——你倒是說出一件來?”
望著謝安咯咯一笑,長孫湘雨放下碗筷,板著手指數道,“三月三日,我父問你事關奴家妻妾名分一事……二月十六日,安哥哥回府叫奴家代為擬寫封禪時所需祭……二月十三日,錢喜在府上找到了安哥哥藏私房錢的地兒,安哥哥叫奴家代為隱瞞……二月六日,苟貢與項青二人來府上吃酒,安哥哥叫來西廂房幾名家姬陪酒……”
隨著長孫湘雨一件件抖出謝安好言安撫叫她代替隱瞞的事,謝安腦門冷汗滲出。
“行了行了,”連忙打斷了長孫湘雨的話,謝安沒好氣地嘀咕道,“叫你說一件,說那麼多做什麼……”說著,他有些緊張地偷偷望了一眼梁丘舞,畢竟長孫湘雨方才可是提到了有關於私房錢的事。
叫他倍感僥倖的是,梁丘舞似乎正專注于思索著什麼,並沒有聽到長孫湘雨的話,這讓謝安暗自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