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長風淡淡的瞥了一眼,“別以為你說的小聲我就聽不見了。”
徐嘉怡有些無辜的摸了摸鼻子,暗道一聲惡人先告狀,卻是扭頭去看案桌上的信紙,“你在寫什麼呢?”
沒等楚長風回答,徐嘉怡就已經看清了楚長風所寫的東西。
上面沒寫別的,全都是一些女子孕期徐瑤注意的事項。粗粗看過去,竟有十來頁張紙,有些信紙上寫的是能吃的東西和不能吃的東西,還有一些能做的運動如每日多走動走動散步有益於生產,不能做劇烈運動如奔跑、盪鞦韆之類的唯恐滑胎。
事無鉅細,一一都寫的清清楚楚。
條條框框看得徐嘉怡頭都大了,嘴角的笑意也勉強了幾分,“你寫這些做什麼?”
“我沒有做父親的經驗,對這些事情不瞭解,總要多瞭解一些才行。你是我的妻子,我可捨不得你有什麼差池。”
徐嘉怡看著楚長風微揚的唇角,張嘴想要說什麼,話到了喉嚨邊上又咽了回去,垂下了眼眸到底是什麼話也沒說。
“怎麼了?”楚長風垂眸問道。
“表叔,我有些怕。”徐嘉怡握著楚長風的手臂,微微顫抖。
楚長風更是疑惑了,“怕什麼?”
“我怕到時候會難產。”徐嘉怡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慌亂,“我聽說女人生孩子的時候都是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稍有不慎就會一屍兩命。我怕到時候會難產,還怕到時候會血崩……表嫂當初生安安的時候,人就險些沒保住。”
“我如今才懷孕呢,離生產還有好幾個月,中間會發生什麼我們誰也說不準。雖然我會好好護著這個孩子,可萬一有個什麼意外……我沒有咒自己的意思,只是聽說有好些人懷孕的時候,明明已經足夠小心了,可最後還是小產了……”
“而且,我自小便有體寒的毛病,外祖母替我請了宮中的太醫來瞧,也沒能根治。太醫當時偷偷跟外祖母和舅母他們說明情況的時候,我聽見了。他說我這身子不易受孕,就算懷上了孕期也十分艱難……”
“我怕有什麼萬一,到時候產房裡穩婆問保大保小的時候,你們會選擇孩子……”徐嘉怡捏著楚長風的手指已經泛白,眼淚瞬間就盈滿了眼眶,啪嗒啪嗒的落下來。
從一開始的狂喜之後冷靜下來,徐嘉怡也有些慌了,或者說是有些過於多愁善感、心思敏感了,往日裡的情緒驟然被放得很大。
她還這麼年輕,她還不想死。
想到這裡,徐嘉怡忽然又覺得肚子裡的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明明每回都用了避子湯的,就那麼一回沒用,怎麼就中招了呢。想到這裡,徐嘉怡就覺得心悶悶的,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胡思亂想這些做什麼,你不會有事的。”楚長風感受到了徐嘉怡的身子在微微顫抖,伸手將她抱得更緊了些,抬手溫柔的用絹帕替她擦去臉頰上的眼淚,低頭輕柔的吻了吻她泛著淚花的眼睛,哄道,“你別怕,若真到了那個地步,我一定會讓穩婆保你的。”
徐嘉怡淚眼朦朧的抬眸望著楚長風的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真的,孩子沒了就沒了,只要你沒事就好。你別怕,到時候你生產的時候我就守在你身邊,什麼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你的。”楚長風替她理了理兩鬢的碎髮,“我會替你做好安排的,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
徐嘉怡臉上還有淚痕,聽了“產房我保大”這句話,驀然就彎唇笑了。
楚長風又添了一句,“明日我就將沈大夫請到府裡來住下,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就找他來看看,千萬別不好意思說自個兒忍著。”
楚老太太過了前面的歡喜之後,就又開始操心起楚長風的事情來了。不過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徐嘉怡肚子裡的孩子。
讓姚嬤嬤從庫房裡將裡面的綾羅綢緞布匹的箱籠都搬了出來擺在堂屋裡,一匹一匹的細挑過去,嘴裡還不停的唸叨著,“小孩子的肌膚最嬌嫩了,布料都要選親膚又柔軟的,這塊布就不錯,適合用來做裡衣,這塊也不錯……還有這塊……”
看著楚老太太興致勃勃的模樣,姚嬤嬤也樂得站在旁邊眯眼直笑。
楚老太太挑完了一遍之後,讓丫鬟將她沒選中的那些繼續放到庫房裡去吃灰,選出來的那些則是歸攏歸攏,等會兒好送到楓園裡去。
有些癱軟的坐在椅子上,楚老太太抬手端過一旁的茶盞輕抿了一口,忽然想到了什麼嘆了一口氣,皺眉道,“姚嬤嬤,長風屋子裡的人未免太過單薄了些,你說我若是想往長風身邊放兩個丫頭,嘉怡會不會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