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蘇嬤嬤應了一聲,讓外間的小丫鬟去廚房要一碗薑湯過來。
徐嘉怡經常來萬安堂陪蘇老太太,哪怕是再親密的兩個人也有無話可說的時候,時間久了,有時徐嘉怡也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即便是無話可說徐嘉怡也不會覺得尷尬,即使什麼話也不說,就這樣陪著外祖母身邊她就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而蘇老太太也喜歡徐嘉怡過來,祖孫兩坐在一起有時品茶,有時指導徐嘉怡刺繡,偶爾兩人也會下下棋,日子悠閒得很,想想就讓人覺得心情舒暢。
崔清離府的事兒整個尚書府都傳遍了,但徐嘉怡這會兒很有眼力勁兒的並沒有提起這事兒,便是有說話也是說些不甚緊要的。
“一一,還有半年你也就及笄了,可有什麼打算?”
徐嘉怡自然是聽出了老太太的意思是說她的親事,可她現在也沒有這個心思,遂佯裝做聽不懂的樣子說起自己及笄禮的事兒,“到時候表姐也已經出嫁了,我也沒有別的相熟的好姊妹,就只有崔欣和陳萱兩個熟識的,贊者就由她們來擔任吧。至於其他的,都聽外祖母的。”
“你知道我不是說這個的。”
“外祖母,我還小呢,婚事還不急的。再說您捨得這麼早就把我嫁出去嗎?”徐嘉怡見躲不過去了,鼓著腮幫子說道,“孫女兒可打定主意了要多叨擾外祖母幾年的,您可不能嫌我煩。”
蘇老太太回握著徐嘉怡的手,嘆了一口氣,“我就是擔心清姐兒的事兒會影響到你們。”
實際上這並不是擔心,而是已經影響了。
年前蘇老太太和兩個兒媳也有替徐嘉怡相看人家的,私下裡也定下了兩家有意向的,可就因著崔清這事兒,這兩家紛紛都暗地裡給她傳了話,找了自家的理由說不合適,可實際上是因為什麼再清楚不過了,這麼說也不過是顧全他們的臉面。
“外祖母有什麼好焦慮的,表姐許給的人家是二舅母的孃家,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表姐是什麼品性她們又不是不知道,又豈會因為崔清表姐而遷怒於表姐?”
雖然都是表姐,可徐嘉怡明顯是更偏向於王雲繡一些,許是有自出生便相識的情意的緣故。所以在同一句話來說到其他表姐時總會連名帶姓的一起說,這一點蘇老太太也不是沒有發現,不過是隨她去了。
長輩們如此,徐嘉怡也就習慣了這樣。
徐嘉怡見蘇老太太的緊皺的眉頭鬆了些,繼續說道,“我和崔欣妹妹都還沒有及笄,現在說婚事都太早了些,就算真有合適的,那些人家又豈會以偏概全,因著崔清表姐的事兒就否絕我?若真是如此,那也只能說明不是什麼好人家,孫女兒不去才好呢!”
“你啊,這些話在我身邊說說也就算了,在別人面前也不許胡說。”蘇老太太抬手點了點徐嘉怡的眉心,縈繞在她心間一整天的鬱氣這會兒都消散了,是她將問題想得複雜了,反而自己個兒鑽進了死衚衕裡去。
陪著蘇老太太又說了一會兒話,眼見著時辰差不多了,徐嘉怡也就起身告辭了。出了萬安堂以後見外間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飄小雪了,徐嘉怡不由得有些詫異。
這都已經正月了,竟然還會下雪?
徐嘉怡微微一笑,掌心上接住了一片雪花,看著雪花一點一點的在自己手上化成一片溼潤的水滴。翠雲見著徐嘉怡又在玩雪了,忙出聲勸道,“姑娘,夜間天涼,我們還是快些回院子吧。”
主僕二人走到嘉禧園門口的時候,遠遠的就瞧著了一個人影兒立在那裡,走近了些徐嘉怡才發現竟然是楚長風,不由得有些詫異。
徐嘉怡快走兩步到了楚長風面前,試探著出聲問道,“表叔您過來是……找我有事?”
沒有回答徐嘉怡的問題,楚長風不著痕跡的往徐嘉怡的髮間看了一眼,眸底深處飛快的閃過一抹不悅。
儘管楚長風掩飾的很快,但還是被徐嘉怡捕捉到了,不由得有些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髮間,忽然想起了什麼討好出聲說道,“表叔送我的蜻蜓簪太漂亮了,我可捨不得戴。這幾日跟著外祖母走親訪友的,萬一被哪家的姑娘看上了,表叔您說我是給還是不給?”
雖然實際的原因並不是這個,但徐嘉怡也沒有說真話的意思。
小姑娘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兒。果然燕京城裡的女人不管年齡大小,揣測人心的能力都不弱,不過才打了一個照面就已經將自己的心思猜得清清楚楚,楚長風暗暗在心裡說道。
“送你了就是你的東西了,你自己的東西自己做主。”楚長風滿不在意的出聲說道,“上回你去清越坊的那事兒,不是我同蘇老太太說的。聽說你那日被罰了?”
徐嘉怡有些跟不上楚長風突然轉折的話題,反應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想起來楚長風說的什麼。這事兒都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了,她都快要忘記了,怎麼還會在這個時候提起來?
見楚長風沒有說笑的意思,一臉真誠的模樣叫徐嘉怡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誤會他了。可若不是他說的,那又還會是誰呢,總不會是表哥出賣她的吧?
“這事兒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表叔您不說起我都險些忘記了。”徐嘉怡擺了擺手,“我知道表叔不是這樣的人,更何況外祖母疼我,也不會真捨得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