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對著三人離去的攆轎福身行禮,嫣凝也只得退了一步福身行禮。倒是芴春身子不便,行了一個福身禮,額上便冒了細密的汗珠。
嫣凝心中不忍,為她矇在鼓裡不忍,她只當太后高抬她,殊不知此次是作為人質而來。嫣凝抽出腰間的繡帕,為芴春拂去額上細汗,“外頭天冷,風吹了這汗珠,就冷冷的貼在面上了!”
芴春面『色』一暖,在這廣闊無垠的深深皇宮,連老夫人都是渺小若草木。更何況她這個將軍府的姨娘,此刻秉去了與嫣凝在府中嫌隙,只剩下了相互依靠的溫情暖意。
林公公的腰長年彎的久了,當在老夫人跟前直起時,嫣凝卻看到了他背上鼓起的疙瘩。似一座小山,聳立著。“富察老夫人、富察夫人、安姨娘請隨奴才前去!”他又揮了揮手中的淨鞭,在前領路。
老夫人面『色』淡然的隨林公公前行,嫣凝與芴春對視一眼,緊隨其後。
三人的丫鬟便侯在了慈寧宮外。
嫣凝待在宮中時,正值夏日。正殿七間中原是有五間開著四扇雙交四椀菱花槅扇門,現在卻是每間只開了一扇,垂著厚厚的錦緞幕簾。
進到宮殿裡,有宮女上前來拿三人解下的披風。雖在殿內,可是披風一離身,嫣凝還是覺得涼風入侵。看一眼芴春,與自己無異,再看向老夫人時,她仍是面『色』淡然。那面『色』卻如輕紗浸在冰冷清水中,透明若無物,只能看到輕紗下的寒水冷意。
殿中多了兩尊瑞獸鎏金香爐,立於殿堂與太后寢殿內,張開的大口,往外吐著嫋嫋白煙。
莐嬤嬤見到老夫人,面『露』恭謹之『色』,親自掀了棕黃錦緞帷幔,迎了老夫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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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凝與芴春則候立在外,因冬日的帷幔厚重,也聽不真切、看不真切裡面是何樣況。
等了許久,嫣凝只覺這宮殿裡精絕彝器上的花紋她都瞧仔細了,方有宮女掀了棕黃錦緞帷幔迎嫣凝與芴春進去。
老夫人端坐在太后小憩的暖榻前,身子挺直如冬日的裡嫩竹杆,讓人覺得稍一用力便能聽到一聲清脆的折斷聲。
嫣凝與芴春跪在老夫人身後,看不到老夫人的樣態。太后的樣態倒是可以清晰的瞧見。
太后半臥在暖榻上,雙眸闔著,穿著明黃絲綢寢衣,身上遮蓋著兩床錦被。項上銀絲挽成了家常髮髻,只戴了一株翡翠簪子。那簪子是翡翠中的極品老坑翡翠,翠綠欲滴如一汪春池碧水。
翠綠繞銀絲,本是令人嘆惋的,但太后面容憔悴如枯槁,堆起了滿滿的溝壑,嶙嶙峋峋如天然太湖石的石面。
雖有華衣美玉在身,面容上無了神采,竟也威嚇不住他人。
似聽到了嫣凝心中所想,太后忽的睜開了雙眸,褐『色』若透明的瞳仁看向嫣凝與芴春。
嫣凝一顆心還未來得及提到嗓眼處,太后的雙眸又半闔上了。
“安姨娘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