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告訴村民們,他們不必為烈焰與濃煙而擔心,這位可恨的縱火犯已經從這兒逃了出去,而他從不曾回到過他之前犯過案的地方,他已經幹了這種勾當幾十年,在他幾十年的骯髒生涯裡,這類事是前所未有的,換句話說,他再也不會來這座村莊了,也就是說,我們解決了這一次火災,就意味著解決了村莊裡的一切火災,火焰已被我們馴服,由它們帶來的死亡已然與我們無緣。一部分村民被他的這番話說服,一部分村民沒被他的這番話說服,一部分村民認為水桶裡的水沒什麼味道,大部分村民在撫摸自己的腳趾頭,隨後,村民們分工合作,孩子們負責清洗水果,大人們則要把他們洗好的水果切開剁碎,卷椅類自顧自地埋頭清洗它的水果,每當它洗好一個,它就在心裡默默數上一個數,孩子們站在一條長長的水槽前面,當他們累了,就坐到身後的板凳上,他們帶來的水果其實未必合格,要是用上了品質不過關的水果,那麼這幾小時的辛勤勞作就付之東流了,於是,有幾個成年人手拿球棒站在水槽出口處,孩子們洗淨後丟進水槽的水果在水流的運輸下來到了水槽的盡頭那兒,花費多年時間在這上面的熟練又富有經驗的成年人們心不在焉地舉著粗糙手掌裡陳舊過時的球棒擊打那些落下來的水果,他們兩兩一組,把這些水果擊來打去,如果不夠專心,那麼這些水果就落在了地上,卷椅類聚精會神地看著他們揮舞手臂的樣子,它的餘光瞥見了一旁的鹿,他偶爾會把一些水果塞進自己的口袋裡,卷椅類問他,他為什麼要把這些形狀各異的水果揣進口袋裡?鹿告訴它,他得知了一件事,聽說了一條小道訊息,這些隱秘的訊息無不暗示了埋藏在蒼老水果之中的可能性,鹿對它說,在它們還沒出生之前就有許多人相信這些水果裡埋藏著某種寶藏。卷椅類問他,那是誰的寶藏?鹿告訴它,他不知道。
“為了記住這些水果的樣子。”鹿小聲嘟囔說,“他們把水果的秘密告知給了一位博學多才又忠厚仁善的老人,這位老人膝下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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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接著說,為了激勵自己,為了鞭策自己,他們選中了她,他們把她的年齡視為信條,他們暗地裡互相告知,他們得儘快找到藏在水果裡的寶藏,在她去世之前,可他們未能得償所願,她自知時日無多,就把本領傳授給了她的僕人,她死後,她的僕人被人追殺,臨死之前又把這件事告訴給了一位無辜的路人,這位路人也進入了視線之內,你很難逃過從四面八方款款而來的帶來視線與矛盾的厄運,他從這些挫折中總結出了經驗教訓,他把有關水果的事項謄寫在信封上,之後批次寄給他的仇人們,他死後,他的仇人們買了一籃子水果來慶祝他的死亡,他們把五花八門的果皮儲存起來,覺得以後能為它們找到用武之地,在這位行路之人的葬禮上,他的仇人們總算用上了儲存已久的道具,他們把生了蒼蠅與飛蟲的果皮吐到他的身上,就像這樣。
鹿一面說,一面把發臭的粘稠液體倒進水槽裡,卷椅類連忙制止他,他反過來制止卷椅類,他說,現在沒人注意到他們,如果它再這樣發出噪音,那麼旁邊的孩子們就真的會注意到他們了,卷椅類聽了他的話,只好先把嘴巴閉上,趁著他閉緊嘴巴的時候,鹿又開始改造它們身子前面的水槽。
忽然間,卷椅類聽到了板凳後面的談話聲與叫賣聲,它從板凳上站起來,走了過去,村莊裡的牆壁大都疏於維修,牆面上的裂紋與牆根處脫落的牆皮隨處可見,卷椅類一面沿著一條將多個房屋聯絡在一起的通道行走,一面撫摸牆壁上極有嚼勁的圖案,他們用膠水把一些不便使用的日常用品貼到牆上去,據村民們說,在許多年之前,這兒還是一片荒原,土地上寸草不生,空氣裡充斥著原野的哀嚎和沙塵的詛咒,惡劣的自然環境淘汰掉了絕大多數來這裡討日子的人,每過一段時間就有幾位被放逐到這兒受苦受難的可憐人死在某一場風暴裡,後來,一位因失職而流落到此地的守衛目擊到了一場發生在沙塵暴裡的會面,那時候,他抱著從各處收集來的野果,任何一道看起來微不足道的塵捲風都有可能讓他的食物零零散散地掉落在沙土裡,他剛到這兒時,偶爾跳進鞋子的小石塊讓他寸步難行,他每走上幾步就要脫下鞋子,將裡面的異物倒出來,然後,他取下身上的衣物,把撕下來的布條製成鞋套,這片荒野仍舊沒有寬恕他,他無時無刻不感到有石子在折磨他的腳,守衛幾乎忘掉了難以尋覓到的食物和未曾見過的飲用水,耳邊的狂風和頭頂的風沙也無法再牽引住他的注意力,他徹底被鞋子裡的東西揪住了,在來到這兒之前,在被押送到這兒的路上,在經過一座簡陋的避雨棚之時,一位長著假鬍子的陌生人叫住了他,這位陌生人告訴守衛,在這片土地深處的山脈中生活著一類體型龐大的食腐生物,有限的資料無法準確概括出它們所具有的形象與性格,有些時候,它們會趴在峰頂上睡覺,更多時候,人們連它們的腳印也看不到,居住在山脈附近的人們猜測,大多數日子裡,這種生物躲在群山之間,不肯露出腦袋,但有目擊者稱,它們會故意把尾巴伸出來,有一種生活在森林中的爬行動物擅於將自己背上的那塊鼓出來的肉瘤偽裝成受傷的獵物,以此來吸引人們前去檢視,但深山裡的這些生物不這樣做,它們也將自己的尾巴偽裝成某種為人們所熟知的物體,但這種偽裝更像是一種淺嘗輒止的裝飾,它們並不希望依靠這種伎倆來矇騙住人們,對於它們的體型來說,人類過於渺小了,它們不必處心積慮地積攢食物或坑害獵物,它們特意露出尾巴,特意將尾巴偽裝成可笑的模樣,一無所有的裝扮難以吸引居民們的目光,拜豐富的資源所賜,群山周遭的城鎮極為繁華,居民們把猩紅的手工製品掛在風箏上,在一年中最溼潤的日子裡放飛出去,這一天,那些山脈往往會心滿意足地消失在風沙裡。陌生人衝著守衛說話,而守衛的雙腿不由自主地活動起來,今天早上,他被推到劊子手那兒,身材高大的劊子手冷漠地俯瞰他因受驚而變形的臉,他覺得這位視力較差的劊子手從他的恐懼中獲得了一些久違的滿足,守衛的妻子從家中的後院裡挖出了一袋珠寶,這些珠寶身體外面的袋子上還殘留有他們家裡的土壤,昨天晚上,守衛和他的妻子踩在這片土壤上討論明天早上該去市集上買哪種繩結,劊子手看了看守衛的妻子,隨後,他用刀刃另一頭的木棍敲打了一番守衛的雙腿,長年的工作讓他的腿不堪重負,等他走到這兒,早就想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歇一歇,可他還沒把這個念頭說出來就被一位陌生人給攔住了,事實上,他並不想跟他說什麼話,但跟在他身子後面的那兩名守衛按住他的肩膀,掐住他的脖子,就好像他們早就認識這位陌生人一樣,他們時不時地朝他揚揚下巴,伸伸脖子,進行一些不必要的眼神交流,守衛覺得他的這兩位同事今天早上沒吃早飯,他們的腿也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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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讓我去哪兒呢?即將被流放的守衛詢問道,你想讓我去那座山裡,還是那條河流中,抑或是受你詛咒的那些城鎮裡?這位貴氣的陌生人當時沒回答他,但守衛此刻找到了一種便捷的建造房屋的方法,居住在山脈附近的居民們,他們是如何建造起能心安理得地將其用於遮風擋雨的房屋的?那片山脈完全消失之後,城鎮的居民們陷入了深不見底的絕望之中,負責校對山峰高度的老年人終日躺在街道上放聲哭泣,負責選拔登山者的工作人員們再也物色不到合格的搬運工了,但很快,他們發現一切擔心都是不必要的,儘管這些山巒早已被夷為平地,但先前協助他們建造房屋的友善昆蟲們還在那裡,它們成群結隊地將建築材料堆成居民們想要的樣子,躲在土坡後面的守衛看到那些只有手指大小的蟲子將一座茅屋像拼裝積木一般組裝了出來,這些友善的昆蟲們無處不在,他怎麼能不時時讚美它們崇高的道德和返璞歸真的名字?而與此同時,一位身材矮小又駝背的人正同昆蟲們做交易,守衛壯著膽子走上前,打量著他的臉和腦袋,與他的外表不同,他的和藹讓守衛吃了一驚,他們語言不通,儘管如此,守衛仍能聽懂他在說些什麼,也就是說,他們實際上使用的是同一種語言,只不過這位陌生人的發音有些奇怪,他告訴守衛,他從小就在這片荒原上生活,一開始,守衛相信了他說的那些話,但隨著他們之間交流的深入,守衛發現這些話並不準確,他顯然和他來自同一座城市,只不過在這兒多待了一段時間而已,當卷椅類走出這些茅屋後,始終跟在它後面的鹿也走了出來,他們來到發出聲音的手推車跟前,站在車子後面的商販還在大聲吆喝,好像根本沒看到他們似的,鹿搖晃了幾下手推車扶手上的脖子這位商販才閉上嘴巴,他越過推車看到了他們兩個,並且問它們想買些什麼。
這兒有芒果嗎?鹿問他,他撕開推車上的薄膜,從裡面掏出一顆芒果,將它遞給鹿,鹿接過芒果,捏了捏它的面板,卷椅類覺得這顆芒果摸起來像秋天的易拉罐,冰冷又易碎,稍一用力就產生噪音,它覺得鹿多半也這麼想,推車後面的商販從車子的扶手那邊繞過來,解釋道:“我是從海岸邊的市場那兒把這些水果運過來的,以往,我會去村莊另一邊的加工廠附近採購水果,但天氣讓他們不得不關門,他們通常把水果放在罈子裡密封好,等著我去取。”“我沒聽說過這附近有什麼加工廠。”鹿插嘴道。“這兒是沒有,”商販說,“我是說,在另一個村莊附近,並不是我們的村莊。”他一邊說,一邊把褲腿拉到膝蓋上面,露出他的小腿,卷椅類看到那上面有許多細小的傷口,像是被沙子打中了,鹿問他:“你一共賣出去了多少水果?”“只賣出去了一半,”他以一種好奇的口吻低聲說著,“我首先遇到了一位村子裡的老人,我對她說,多吃葡萄有助於控制老人斑,她向我要了削皮刀,最近,村子裡的運輸裝置被人破壞了,我們既沒有修好它,也沒找出來藏在村子裡的犯人,我們並不懷疑那位十惡不赦的縱火犯,這是因為只有我們村子裡的人才清楚這些負責運輸的機器究竟被埋在哪裡,晚上,你能在村裡看到三個人蹲在街角觀察道路上的狀況,我們從倉庫裡搬來了備用裝置,但村長堅稱仍舊會有人砸壞它們,所以我們不得不在這兒站崗。”
“我想,昨天你沒怎麼睡覺。”
“不,我們三個把時間分配得相當好,我盯著手錶,等到了時間,我把躺在我旁邊的人搖醒,順便把手錶給他,接著,我躺在他的位置上睡覺,過一會兒,他得再把我旁邊的人搖醒,而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我身旁一個人也沒有,我的手腕上也空蕩蕩的,我走到備用機器旁邊,發現它們已經被砸壞了,我記得被我叫醒的人長著一頭薑黃色的長髮,他的那些頭髮糾纏在一起,蓬鬆又高大,之前,我在村子裡見過他,但並不認識他,晚上,我們巡邏時,我只藉著我們提著的燈籠的亮光偶然間瞥到了他的臉龐,我要怎麼向村長描述他的外貌特徵呢?除了我們兩個之外,剩下的那個村民也不見了,我記得,在晚上之前,我們兩個根本沒有說過一句話,村長為我們創造了這樣的環境,她不想讓我們毫無阻礙地嬉笑聊天,她更傾向於將一些關係不佳的村民組合到一起,以防有人合謀將備用裝置砸壞,但從這兒的情況來看,她的計劃算是落空了,他們兩個是什麼時候搭上線的?自從我們碰面之後,一條夜路上的又一次搖晃裡,他們之間不曾產生過一次交流,或許,他們是在我睡著之後進行溝通的,或許,他們當中的一個對機器動了手腳,另一個追了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要麼就是有誰比我先一步醒來,發現了眼前的情況後,為了逃避責任,乾脆溜之大吉,我看,我最好也學著他的樣子,夾起尾巴從這兒離開,村民們很可能會懷疑到我的頭上,這附近一個過路的人都沒有,有誰能證明我的清白嗎?在他們兩個之中,誰最有可能犯下這件事?我認為,不是那個長頭髮的人,在我給他手錶之後,在我躺下之後,再過不久,他應當就會把躺在我旁邊的人叫起來了,幾分鐘之後,他也許會躺下來再睡一覺,也許他睡不著了,乾脆同這位被叫起來的人聊天,他們就是在這場對話中增進了情誼,進而臭味相投,約定好一起把裝置砸爛,留下我一個人傻乎乎地躺在這兒,迎接第二天清晨即將到來的村民們的指責和辱罵,如果是這樣,那麼我必須回憶起他們兩個人的樣子,把他們的臉交給村長,可我明白,最後一個被喊起來的那位村民,他身上大概沒有什麼醒目的特徵,不然,我一定把他給記起來了,我回想不起他的臉,但還記得他在巡邏的路上同我們說的一個笑話,我之前沒聽過這則笑話,不知道他是從哪兒聽來的。從小就和我一起長大的朋友告訴我,你最好離他遠點兒,就是那位村民,我的朋友說,據他所知,這位村民總是會和其他村民鬧矛盾,同他發生爭執的人總會是他親近的人,比如他的親戚,比如他的伴侶,比如他的朋友和同事,儘管發生了這麼多不堪入目的爭風吃醋和殊死搏鬥,到最後,等到村民們聚攏起來坐好,找到最舒適的坐姿之後,那位跟我一同在夜裡巡邏的村民總能倖免於難,當他們看過去時,那兒只有一條短促的直線,偶爾,我們在雨幕當中穿行,猛然撞上了偷竊水果的劫匪,過了這麼些年,他們還惦記著那些水果裡的寶藏,我鄙視他們的行徑,卻羨慕他們的天真,我們使用削皮刀時,他們把水果丟進鹽水裡,我們按下按鈕時,他們呆板地學習如何使用削皮刀,遍佈多個地域的闖蕩給他們帶來了豐富的人生經驗,他們把額前的長髮剃成菱形,他們得意洋洋地告訴村民們,這樣做能給他們帶來雄厚的體魄,在苦悶的雨季,他們變著法子來取悅低沉的村民,在這期間,他們也打起了我的主意,他們圍在我身邊,有時伸出舌頭,有時摸摸下巴,像是要把我逗笑,可就和大多數村民一樣,我無法從他們的言行中體會到他們苦心經營的幽默,為了讓我們發笑,他們不惜貶低自己的尊嚴和人格,他們使用一種怪異的腔調操控言語,我們一聽到這種調子就遍體生寒,我們的臉因而繃在一起,難以誕生出什麼像樣的表情,他們看了我們的臉,確信我們正竭盡全力將笑意囚禁在嘴角下方,他們接著用自以為滑稽的腔調呼喚我們,別關著他們不放了,別這樣為難自己了,一群劫匪在我們身旁狂跳,他們的嗓子變得極為沙啞,他們的喉嚨漸漸變小,我們想讓他們停下來,找個地方歇一歇,可我們信不過他們,一點可笑的猜疑把他們推遠了,我是一位目擊證人,而你們兩個絕不可能放過我,即便我隱姓埋名,你們仍然要一路緊隨,不忍心看到我安詳地活著,你們要對我動手,而我只能待在這兒看著,從我的人生之樹上掉下來的海峽不能滋潤你們乾癟癟的軀幹,我想給你們兩個看看雪,可你們站在門口大聲朗讀雨季應當參觀的觀光景點,儘管如此,我依然尊重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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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莊裡年紀最小的村民從黑夜裡解脫了,他拖沓的起床風格令他的家人蒙羞,他們的臉上溢位了可恥的憤怒,一次又一次的遷就害了他,今天輪到他去水井那兒把水桶灌滿了,他輕飄飄地從床上爬下來,他目光呆滯,與此同時,窗戶上的鈴鐺隨風翻湧,他趿拉著鞋,穿著睡衣朝屋外走,等他把手朝腰上插時,才察覺出這件睡衣沒有口袋,他聽說有些歹徒把井底當成行兇的好去處,他聽說在有些村子裡,村民們笨拙的味覺沒能幫他們提早偵破案件,他們一同打水,一同撐開味蕾,一同捂住胃和嗓子,有時候,有些村民得了病,不得不多喝水,譬如說,他們家中的一位乖巧成員死氣沉沉地躺在床上,嘴唇發青,面色發白,他讓自己的親人去井邊打水,他提著水桶去了,慢慢走到井邊,將手裡的水桶丟進去,聽著下面洶湧的聲音,他沒敢放鬆,心和手臂都越來越硬,他用水桶的下降開導井下的生靈,直到他再也說不出話,再也喘不了氣,他走到井邊,意識到他的擔心成真了,他連忙把水桶丟在地上,去喊村民們來施救,離他最近的一戶人家正站在牛圈裡,兩頭老牛爭相品嚐枝杈間的飼料,它們懶洋洋地擺動自己的尾巴,將綠色蒼蠅和從蹄子那兒爬上來的蜈蚣甩下去,站在這頭牛身邊的人開啟驅蟲燈,那些不安分的蒼蠅一下就飛向遠處了,纖弱的蒼蠅們撞在道路上無光的人們晦暗的臉龐上,蒼蠅們發出的嗡嗡聲和村民們站在臺子上唸叨謝詞的聲音一樣響亮,臺子上有人暈了過去,人們驚慌失措,急忙跑到他身邊,企圖把他扶起來,一名觀察出人群動向的小偷趁機把指甲伸進了一位老人的口袋裡,他的同夥在套取另一位村民的家庭地址,他們兩個人的眉端都顯露出了一股含蓄的喜色,村民們藉以乘涼的樹蔭削減了人們臉上的神情,讓鮮明多刺的面部結構變得病懨懨的,幾個孩子在市場後面的那條小河裡潛泳,一位年邁的老人告訴圍在她身邊的人,說把魚鱗貼在眼睛周圍能有效消除黑眼圈,兩個戴滑雪帽的村民把雪橇扛在肩膀上跨步往山裡走,生鏽的木斧在砍積雪的果樹,螞蟻的舞姿生動又活潑,滾燙的開水讓村民們出了汗,兩根甘蔗遙遙相望,站在一座小山的兩側,推了推脖頸上纏了許多圈的吸管,等一輛疾馳而來的火車脫軌後,它們在手術檯上展開決鬥,骯髒的鴕鳥蹲在山峰上,把巨幅海報拉開,涵蓋多個陸地的熱氣球孤獨地在空中移動,冷冰冰的井水,冷冰冰的桶,噴好香水後坐在餐桌前,把辣椒和醋加進去,他和杜鵑花爭吵,隨時準備應對淤泥的薪資,道路兩旁的皮包互相撕咬,飽含對同事的憎恨,他記不住路上的石子,他不肯支付訂金,諧和的火山,陰鬱,沉緩,住在馴鹿對岸,由謹慎虛弱的腐爛聲音塗抹出來的巡迴典禮,在輕巧蒼白的牆壁上,細緻粗暴地如期舉行,一條冷庫裡的跑道,繃緊的圓錐和上升的身體,帶有嘗試性的意味,幾根彎曲的衰老羊毛找尋潔白的最佳角度,掌控失控的滑鼠指標,治癒舞廳裡的風扇聲音,極力排斥間歇性的明確耳鳴,遊艇外的上肢在環節之外徐徐穿行,天藍色的傷疤,下沉,下沉,這兒有那麼多的蜈蚣,這兒有那麼多足以懸掛驅蟲燈的牆壁,一份裝滿誘騙的快遞包裹被草草塞進提燈人的手中,蜈蚣,蜈蚣生活在你的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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