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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變 (2 / 2)

他坐在餐桌旁邊,把一塊塊覆蓋著一層層糖霜的糕點送進自己嘴裡——他還能怎麼辦?他的親生父親給他帶來了第一場災難,為了生命的延續,他只能為不間斷地發生在他身上的那些詛咒或厄運重新找尋一個新鮮的、可憐的主人。窗外的飛鳥彷彿電線杆上的喇叭一般叫個不停,在他吃早餐時,居住在他正下方、與他有一層樓之隔的棠自齡剛剛起床,他險些把今天的行程忘在了昨夜的夢裡,床榻上的沉靜和睡夢裡的安歇總讓他流連忘返,難以自拔。把他叫醒的除了鬧鐘之外還有窗戶外面鳥類的鳴叫聲,棠自齡很少在城市裡聽到鳥叫,他在生物學方面淺薄的知識也不足以支撐他說出窗戶外面那隻赤褐色的鳥的名字,那隻鳥眼下正站在窗外的樹枝上啄自己的翅膀,棠自齡穿好衣服走下床,等泡麵的麵餅在鍋裡翻滾的時候,那隻鳥從樹梢離開,打算飛向別的地方,它飛了大概兩分鐘,生長在伶俐迅捷的身姿上的展開又收起的翅膀正切開腥臭的晨風。就在這時,一個兩週回家休息一次的高中生拉開彈弓把它打了下來,它身體上迸出的猩紅的色彩代行了它沉默的呼聲。那個學生扭頭離開——在確保它死後,一位計程車司機開著計程車從這條馬路的另一頭開向這一頭,那個學生像個負責嚇跑空中竊賊的忠誠的稻草人那樣再次站好向前揮了揮手,於是,計程車司機停下來隔著車窗朝學生擺擺頭,示意他自行把車門開啟,等他說出目的地後,他們兩個向前進發,在路上,他儘量使用一種剋制但事實上充滿了自豪意味的語氣向計程車司機誇耀他方才的功績,他那種刻意的掌控沒辦法徹底壓制住語氣裡的興奮。但司機說——這不算什麼,他咬字清晰、語調沉緩,他雄偉、健碩的身材讓他那顆帶有俊朗面容的腦袋與車輛頂部發生了意外的接觸,他的言語是用於說服的工具,他身上那股殘忍、厚重的氣質是迎接臣服的武器,他把乘客的簡陋的武器或者說彈弓留在計程車上——在徵得了乘客的同意之後,他的乘客以一種恭順的姿態將它拋棄在車輛的仿皮座椅上,他儘量表現得像是個無意間把私人物品遺失在計程車上的粗心大意的乘客,在得到了這位乘客的承諾跟誓言之後,司機讓他離開了,登上計程車之前,每一位乘客都是他的行為準則,登上計程車之後,他尋找下一位乘客。車載收音機裡播放著一位教育欄目主持人發出的清澈、溫和的聲音,他打了幾下方向盤,駕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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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明盞旋轉方向盤的時候,棠自齡正望著門上旋轉的門把手,門把手像反向的抽水馬桶按鈕那樣將齊曉目的身影捲進家中。他們兩個一前一後地走出門,假如把他們的腳步聲排除在外——樓道里什麼聲音也沒有。也許這棟樓內的人——除了他們——都失蹤了,齊曉目不得不這樣猜測。

小區門外的街道上人煙稀少,兩個落單乘客的身影在漫天風沙中清晰可見,因此這附近是個等計程車的好地方。計程車司機帶著他的計程車優雅又穩當地停在他們面前,他們兩個各自開啟一扇車門坐進去,關門的悶響剛開始在車裡四處傳播,司機就用自己雄渾的聲音將其他雜音壓了下去:“去哪?”

計程車裡什麼裝飾品也沒有,包括靠枕、地毯、玻璃膜,這輛車的毫無裝飾帶來了一定的裝飾感,謝爾蓋也開這樣的車,他從來不在車子裡放工具,計程車出故障時,他讓專業人士來排查問題,遇到堵車時,謝爾蓋直挺挺地坐在方向盤前發呆,除了計程車之外他什麼工具也不用,另外,他幾乎什麼也不幹——除了開計程車之外。謝爾蓋每天只幹一件事,那就是粗暴地運用身體的各個部位毆打作惡多端並經常在街上游蕩的地痞流氓他一邊開計程車一邊這樣幹)。謝爾蓋長得並不高,他的下半身明顯比上半身要長,從他那副身軀裡所表現出來的動作的豐富性使謝爾蓋毫不費力地成為了一部優秀動作遊戲裡的玩家可操控的角色的其中一員,至於其他角色,他們會隨著進度推進自動解鎖。齊曉目在這款遊戲裡收集過與一名計程車司機有關的靈感,也許正是這款遊戲讓他把計程車司機跟格鬥選手結合在一起。謝爾蓋的仇人曾經假裝成普通乘客坐上他的計程車,他並沒有察覺到有個狡猾的變了模樣的敵人已經舒舒服服地躺在了他的車子裡,不只這樣,他把自己的仇人當成了一名健談的乘客,他聽著對方丟擲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儘管他用著一種懶洋洋的語氣,但心裡其實很樂意同陌生人聊天。沒多久,事情發生了,坐在全無防備的謝爾蓋身後的乘客突然勒住了司機的脖子,謝爾蓋當即向前撲去,計程車在他的帶動下像個皮球一樣在馬路上飛速滾動,他們兩個和計程車一起足足滾了三個小時,終於,他的仇人倒在了自己的一大片斑斕的嘔吐物中,他緊閉眼睛,昏迷不醒。直到最後,謝爾蓋都沒搞明白這個乘客的真實身份。之前,齊曉目沉迷於這部遊戲的時候,他每天思考得最多的事就是怎樣找到一個像謝爾蓋一樣的計程車司機,此外,他有時會抽空去和其他玩家爭論究竟什麼遊戲才能算是真正的動作遊戲。為了找到一個合適且不引人注目的工作場所,謝爾蓋選擇成為一名計程車司機——為了掩蓋他用鐵鍬埋藏起來的真實工作。齊曉目認為這種理由對他來說有一定的參考價值,他一開始試圖在信裡把自己描寫成一個當過廚師的司機也是出於此番考慮,不過在經過一陣對細枝末節的考查之後,他逐漸堅信收信的人對廚師這一職業不抱有好感,更何況,他自己也並不清楚這一行業的詳細情況——即便是表面情形他也摸不清楚,他是個暈頭轉向的醉漢,哪怕有人把他領到家門口,他也會滿身酒氣地衝向下一棟樓。於是,他有些不情願地打消了這一念頭。這個念頭沒完全被他衝進下水道,它卡在了半山腰的位置,眼下正慢慢往上爬,等它氣喘吁吁地把一隻手扒在下水道的入口處的時候,齊曉目就能再次把它回想起來了。顯然,這條下水道相當淺,要麼就是他的想法爬得很快,他馬上就再次拾起了這個點子——打算把信中的自己寫成某種身兼多重身份的角色。他看了看坐在他旁邊的棠自齡,信中的棠自齡已經和坐在他旁邊的棠自齡有了一定的重合之處,於是他又想到了李從水,盼望著能從他身上獲取某種可貴的稀缺靈感,但他對李從水並不感興趣,甚至可以說有些厭倦,他看到他的臉就感到煩膩,他一想到這個名字就身心俱疲,這是齊曉目的預感給他提供的源源不絕的幫助之一,他有能夠維持預感的一套完善可行的措施,這是他賴以維生的手段,就連棠自齡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的。齊曉目滿腦子都是有關於計程車司機的問題,一旦讓他抓住時機,他立馬就會向正在認真開車的這位司機提出問題,譬如說,在他等紅綠燈的時候。無疑地,他是一位稱職且老練、資深的計程車司機,這從貼在他駕駛座後面的身份牌上能看出來,那上面寫著他的名字:李明盞,還有他二十六年的駕齡。齊曉目想大聲地讀出這個名字,並跟棠自齡激烈地討論這個名字當中究竟有哪些愚蠢之處。他覺得這是個幽默的橋段,只是想到這件事就讓他的臉上泛起一抹滑稽、誇張的笑意,但李明盞兇橫的臉龐跟壯碩的上半身把他的幽默細胞即刻抹殺了。

計程車司機腦袋裡總是有很多故事,有些是他們自己經歷過的,有些是從乘客的嘴巴里瞭解到的,還有一些是他們在行駛過程中親眼目睹的形形色色的真實故事當然,往往會經過他們的二次加工)。李明盞沉甸甸的神態與表情都無聲地告誡了齊曉目:他不是個愛講話的司機,他鼻子下方的揚聲器不會為他開啟。當他們經過第一個紅綠燈時,綠瑩瑩的燈光使他錯過了開口的最佳時機,因此,直到計程車停在第二個紅綠燈前方的時候,齊曉目才跟他們的司機搭上了話,他比看起來要和善一些——不多——但至少沒從駕駛座上跳起來轉身擊中齊曉目的下巴和臉。他像個青澀的推銷員那樣問了司機幾句關於道路情況的事,他把自己的話表達得很矜持,以防司機從他的閒話裡錯誤地聽出某種為了杜絕胡亂收費而產生的懷疑,他問到了許多與計程車駕駛有關的事,李明盞一個不漏地回答了他,他們其實相處得很融洽,直到這輛計程車不得不停在路邊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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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況發生得很突然,齊曉目當時根本沒察覺到什麼預兆,他的預感似乎在此刻失靈了,那時,計程車先是神秘莫測地顫動了一下,接著出現的是用鋸子鋸木頭的聲音,更加洶湧而且壯烈的震顫隨之而來,顫抖程度愈是增強,計程車的速度愈是不斷減弱、不斷放緩,這輛車這會兒就像老師即將提問時課堂上的學生那樣:它瞬間變得一動不動,瞬間變得沉默寡言。最後,一切都消失了:運動、噪音、震顫,還有司機臉上的笑容。

我要告訴你的是笑容、背影、肢體、聲音和離去,時間把我當時的複雜感覺糅合成了一個總結性的模糊詞彙,一個我的精神不想把它交給我的身體的詞彙。我越是想把過去發生的事告訴你,我的記憶電梯下墜的速度就越是猛烈,每一層樓都有可能是我記憶的最終歸宿,除了我想讓它去的那一層。我向我的鄰居提出的那個建議並未得以實行,如果你願意相信我寫出來的原因,那麼我會盡量用我那不牢靠的記憶跟脆弱的筆尖答覆你,當時,第一個改變主意的是我的鄰居,我無從得知她的內心在那個時刻發生了怎樣細微的變化,但以今天的經驗來看,一個三歲的孩子不太可能擁有太過複雜的心思,或許,出於一種本能的對謊言的牴觸或畏懼,她決定向她的母親道出實情,而我也沒再勸她改變主意。至於我為何無動於衷,我想,那是由於在我的意識深處出現了第一座尊嚴的雕像,我任勞任怨地為我的鄰居邁動我的雙腿,把我的空閒時間點著扔進她的壁爐裡,就為了讓她和她的姐姐能感到一絲暖意。我搶先一步在心裡默默地拒絕了那個同樣被她拒絕了的提議,儘管那個提議是我先提出來的,我的嘴巴既是我思想的敵人也是我敵人的奴隸,但從今以後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任何不合理的請求都不會從我這裡透過,我的嘴巴不會再擅自接受任何要求,當然,這只是我那時候的想法,我從來沒做到過,後來也沒這麼想過,也許,連那時候的想法都算不上,它只是現如今的我對當時那個懵懂無知的我的揣測,我其實並不知道那時候的我在想什麼,我當然也不知道我那時的鄰居在想什麼,我同樣不清楚你這時候在想些什麼,我當然也不會明白當接下來的那個慘禍降臨在我的鄰居的頭上時,她在最後的那個時刻裡又在想些什麼。那個時候的我不可能會知道,那個時候的我無法未卜先知,那個時候的我無法猜到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突發事件如同障礙物一般猛地出現在人生的軌道上,不過現在的你能夠知道,你能夠從我這封信的字裡行間當中提前望見還未在這封信裡發生但早已發生在我身上的事。你可以看到它,卻永遠無法改變它。這也是所有預言家都不得不面對的最大難題。

第二天,她向母親說了這件事,其實沒發生什麼不得了的事,她的母親只是試圖儘量減少兩個女兒之間的接觸,這對夫妻把各自的孩子塑造成了互相傾瀉敵對情緒的工具,雖說如此,仍舊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在他們關係的死水當中未必不會產生那麼一個兩個的氣泡,事實上,他們在幾個月之後就又住在了一起,一開始把他們分開的也不過是一次夫妻生活中可有可無但從不缺席的爭議——這是我的猜測,也許有別的原因,但從他們重歸於好後的表現以及她的姐姐對自身回憶的表述來看,這一猜測是較為嚴肅的。那時的我無法作出這一猜測,我的鄰居當然也不能,我們都慌了神,在一定程度上。兩個加起來只有六歲的孩子通常不會有太完備的心理素質,他們的小心思在成年人專注的目光下無所遁形,我和我的鄰居商量了很長時間,小時候的我無事可做,大把大把的時間等著我肆意揮霍,於是,有隻年幼的獵犬開始在我的腦子裡汪汪直叫,我花費掉的那些時間逼迫它茁壯成長,它靈敏的嗅覺為我找到了一條位於現實中的通向獵物的通道,我的獵物的身體下方長有四個車輪,一位同她的父母連一面之緣都還未曾有過的司機坐在駕駛座上,她和她的姐姐坐在車子後面聊天,每天上學的時候,她們就這樣搭乘同一輛計程車去學校,儘管不是同一家學校,但方向大致相同,姐姐先上車,接著把妹妹接上車,等計程車接近學校後,她們的閒談也接近了尾聲,這時候輪到妹妹先下車,因為姐姐的學校在稍後面一點兒的位置。另外一個值得討論的問題在於我們該怎樣說服她的母親。我們該怎樣讓一位把孩子的生命安放在自己生命最深處的母親心甘情願地給予她三歲的女兒在大街上隨意閒逛的權利?僅僅是我和她的結伴而行不足以抹去她溫柔又固執的憂慮,她對自身安全所做出的保證與承諾也無法安撫她母親那顆脆弱、敏感的心。最後,仍然是我解決了這一問題,我對她母親說,我父親會送我們去上學,她信以為真,或者說這件事在開始的時候本就是真實可信的——但後來產生了變化,我父親聽我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決定幫我的鄰居一把,我常在信中用“鄰居”來稱呼她,她的母親沒能得到這個外號,因為她們一家過了沒多長時間就搬走了,大概和我父親當時那個看似開明的決定有關。總之,在我的父親的幫助下,我和她瞞過了她的母親,那之後的每天早上,我們四個坐一輛計程車去學校:我、我父親、她、她姐姐,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大約兩個星期,她們在車上說的那些話我一句也沒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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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閉空間內的竊竊私語搞得赫恩特心煩意亂,這個房間像個被水泥封死的熔爐那樣使人燥熱又煩悶,他在床上翻了個身,睡在下鋪的陌生人也跟著他翻了個身,赫恩特睡不著,只好從車廂裡出來走走,他望著不斷消失在視野盡頭的夜色,一陣毫無理由的憎惡感令他的胸口產生一陣痙攣,他這會兒甚至搞不清楚自己究竟為什麼要坐上這趟火車——一封措辭懇切的求助信就把他喊了過來,他做出這麼多愚蠢、衝動、魯莽、粗俗的舉動,就為了保護他那份同案件針鋒相對的直覺。

儘管赫恩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坐這趟火車,但齊曉目再清楚不過,他是個出色的偵探,大部分讀者都能從他身上看出這一點。齊曉目知道,接下來會有個倒黴的乘客死在那輛火車上,就是赫恩特下鋪的那個穿白色短褲的年輕人,赫恩特走出車廂的時候他還好好的,等赫恩特躺到床上再次嘗試捕捉夢境的邊緣時,居住在他睡夢宮殿下方護城河內的陌生人也仍舊享受著他年輕的、即將凋亡的生命和酣暢淋漓的、即將無限延伸的睡眠,等到赫恩特醒過來後,這個年輕人死了。除了那個年輕人之外,死掉的還有李明盞計程車裡的那隻鳥,計程車壞了之後,他們三個在路邊靠在車上閒談,等著修車的人來解決故障,李明盞把那隻死了的鳥拿出來給他的乘客們看了看,不止一隻。這附近的年輕人對這種活動極為痴迷,他們從鳥類墜落的屍體上獲得了一些靈感和自信心,李明盞這樣說道。事實上,他除了是個計程車司機之外,還是個鳥類愛好者,他在鳥類領域飛行的距離遠遠比不上他在計程車領域開出去的公里數,但相對匱乏的鳥類知識沒能阻擋他對鳥類的熱愛,他把它們變冷了的身體收集起來,每天下班後埋進鳥類墓地,城市裡的確有個這樣的墓地,不知道最早是由誰建立起來的,許多孩子會去那兒搞破壞,他們用稚嫩的小手把鬆軟的土壤挖開,把裡面長翅膀的睡美人抱出來扔出去,並不厭其煩地運用蹦跳的方式將它們的僵硬身軀一點一點地壓扁。當這片墳墓的建造者氣勢洶洶地衝出來質問孩子們時,他們說這只是一次對飛行能力的檢驗,假如這些鳥透過了檢驗,他們就放過它們的同類,齊曉目認為孩子們這樣說有兩個好處:一是為自己現在已犯下的罪行開脫,二是為之後將要進行的對其他鳥類的襲擊作好鋪墊。當時,那些墳墓的建造者也這麼想,他們恨透了這些孩子,但卻制止不了他們。後來,李明盞的加入使這一狀況得以緩解,他的那張兇狠的臉和滾圓的臂膀具備不俗的威懾力,從孩子們光顧這片鳥類墓地的頻率就能看出來,齊曉目考慮著要不要把這件事寫進自己的信裡,就在剛才,在計程車被迫停下來之後,他趁著這段時間在信上又增添了不少內容,主要是關於“我”為何要做計程車司機的,他想著之後也許能找個機會把李明盞塞進他的信裡,信裡的棠自齡小時候有個鄰居,但現實生活當中的棠自齡小時候並沒有什麼關係融洽的鄰居,他連自己小時候的鄰居長什麼樣都不知道,齊曉目打算找個機會把這件事跟棠自齡坦白一下:他在信裡借用了對方的名字,這些名字很現成,隨手就能用上。

齊曉目想道:明天中午的時候,當他們兩個再次一起琢磨該吃些什麼的時候,他應該試著把這件事告訴棠自齡,他對此應該沒什麼意見,他也許會提出要看看齊曉目正寫著的那封信,齊曉目願意同他討論信件的內容,但不願意直接把信給他看,棠自齡多半不會說什麼。現在,齊曉目正詢問著他的意見:也許今天不是去觀看宣傳儀式的最佳時間。棠自齡在應當發表意見時總是保持沉默,假如他是個小說中的人物,作者也許會用“圓滑”來形容他,他不善言辭,這也是齊曉目選擇跟他做朋友的原因之一,這能給他帶來踏實的安全感——宛若滔天暴雨中一棟密不透風的房子。當然了,找到另一輛計程車就像眨眨眼睛那麼簡單,但李明盞和他們聊得很熱絡,他讓他們移不開眼睛。齊曉目一心想把這個計程車司機寫進信裡,因此總是盼著他多說幾句話,他的確在無意中滿足了乘客那個微小的願望,用他計程車生涯裡遇見的一個又一個故事以及他質樸、笨拙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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