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說過,”劉喪帶著幾分認命的態度,道:“打完雷之後,我們這方就會失敗。現在你們已經親身經歷過,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他見我們不說話,便開始研究如何後退:“也不算是轟得渣都不剩,我們可以藉助那些建築殘骸爬回去。不過,要找到合適的借力點,慢慢試出攀爬的路徑,估計要花很長的時間……”
我點點頭,“保重。”
劉喪頓住,不明所以然地看著我。我看了看黑瞎子,對劉喪道:“這位就拜託你照顧一下,帶他一起上去,他其實很好相處。雖然瞎了,不至於連路都走不動。”
黑瞎子笑笑,摸索著走到劉喪旁邊,有模有樣道:“指教了。”
劉喪終於明白了我的潛臺詞,表情變得半信半疑,“那你們三個不上去嗎?”
胖子道:“現在這情況,只能順著殘骸爬上去,必是要花好長時間。之後再爬下來,更是麻煩,沒必要。”
“我們的目的,不是真正的退回去。”我接著平靜道:“我們幾個只需要找個地方稍加休息,然後繼續往下走。”
劉喪覺得這有些瘋狂了,告訴我們下去也是找死。無論是人數還是火力,都敵不過薩沙,這幾乎是一種既定事實。我們哪怕再狂,也不可能狂過紮堆的槍和炮。
我擺擺手,轉頭和胖子與悶油瓶商量如何移動去對面。既然薩沙他們能夠短時間內轉移過去,說明下面某處一定存在一條快速捷徑,且應該和那陣尖銳聲有著莫大的關聯。
我聽見黑瞎子對劉喪說:“他們的計劃從來都不是如何打敗薩沙。這一路上,敵人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個人內心到底想做什麼。”
我心說瞎子居然也有正經的時候,不禁留心聽了聽。接著劉喪問,那麼偶像他們要做什麼?但黑瞎子沒有回答,而後就倚老賣老開始指揮,叫他尋找爬上去的路線。
現在我們可以說是完全暴露在了敵方面前,但是一輪炮轟過後,對面並沒有繼續攻擊。可能是覺得已把我們的戰鬥力削弱得差不多了?我心說,看來多半沒有聽說過我以前的那些名號。
總之,我們得抓緊時機,找到薩沙的那條捷徑下去。這一邊的結構已經被毀得面目全非,說明那些人毫無顧忌。那我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因為雷城的關鍵設施在對面那一邊?
說到快速移動的捷徑,再考慮一下剛才呼嘯般的尖銳聲,我們推測,應該存在類似滑索一樣的裝置。
劉喪已經準備好一鼓作氣帶著黑瞎子爬上地面,他扒著壁上的碎磚塊,踏上一腳,對我們道:“我聽了一下,對面似乎陷入了混亂之中,不知發生了什麼。距離很遠,也聽不太清,可能他們遇到了什麼突發意外。”
“可以抓住這個機會。”黑瞎子道,然後側頭看著我們,帶著瞎子特有的散漫口吻,問:“如果等會兒視力開始恢複了,我可以下去找你們玩嗎?”
“您老人家還是歇著吧。”胖子真情實意地回答道。
之後,我們往下探索,有一半地方都是滿目瘡痍,無法沿正常的通道行走。我們便撿著安全的角落下腳,踩著廢墟,小心地行進。因為結構被炸毀,已經數不清原先的層數,我們只是打著手電觀察四周。
運氣非常好,半小時後,悶油瓶發現了下方的滑索裝置。四道粗鋼纜,繃得筆直,斜斜往下伸去,盡頭處是一團黑暗,看不出通往何方。我們又花了二十分鐘走過去,發現滑索的一端固定在壁上,安裝著碩大的水泥基座,鋼纜便深深埋入。
我用力踩了踩這些鋼纜,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拉力,沒有松動的跡象。我們裝備有限,便脫下身上的沖鋒衣,用這種耐磨布料裹了幾圈包住雙手。然後握上滑索,再用嘴巴咬著打上死結。
胖子用手指抓著電筒照明,三人各佔一條鋼索,縱身一跳,滑入黑暗中。
耳旁颳起了疾風,空氣飛速流動起來,有一種呼吸不暢的感覺。我在心裡數了十秒,仍然看不到終點。雙臂肌肉需要極限發力,我不敢鬆懈,漸漸感到痠痛,後來變得麻木。全程一直在不斷加速,我覺得耳朵都要被風吹掉了。
就在我快要生出飛翔的錯覺時,眼前現出了終點。不過我本身速度太快,視力不足以捕捉到清晰的景象。我曲起雙腿,準備瞅準時機緩沖,最後全身卻撞進了一塊柔軟的材料。
這番折騰後,不免暈乎乎的。我喘了一大口氣,看到悶油瓶已經下了滑索。我轉了個身往後一倚,也不急著解開手上的結。頂著暈眩感,先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斜坐著。
接著立刻響起小花的聲音,道:“多虧了我之前在這邊拖延他們時間……你們動作也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