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一顆子彈直打過去,爆開第一根雷管,然後引發連環反應,一根接一根,砰砰作響。銅牆頓時被破壞一通,金屬管向四周飛射出去,空中一下子飛滿了銅管。
銅牆被炸斷了一大截,雷火失去燃料和載體,停在了那處。那火焰倏地一頓,縮小了,而後從牆體斷裂處脫落。縮小的火焰在空中緩緩飄落下墜,火勢不斷減弱,很快縮成火苗,並蹦出火星。
離地面越發近了,亮著的火星在昏暗的環境中彷彿螢火蟲一樣。胖子跑過去,伸手撲滅那些落地前未熄滅的火星。黑瞎子喝了口水在嘴裡,抬頭對準就是一噴。小花看著他們玩鬧,吃了點幹糧,轉頭看了看我和悶油瓶,挑了挑眉,意思是可以走了嗎。
涅槃一層中,滿地的火藥和引火線十分安分,沒有燃燒的可乘之機。
我和悶油瓶走到焦老闆身旁,他手腳已被綁起,黑瞎子那時敲暈他好像用力過頭了,我對著焦老闆的臉猛拍了半天才把他拍醒。
這層叫做涅槃,涅槃寂靜,最小的數字,最短的瞬間,也是生死狀態的臨界。焦老闆應該並不想死,而是想在這裡殺死所有焦家信徒,最後只有他自己複生。我們發現涅槃的蓮花座中其實連通著一處地下水體,如果那團最後的雷火成功點燃了涅槃,想必他自己定能逃過一劫。
我無意去了解他心中的信仰或是什麼計劃,說不定他還想在這裡將那些信徒養成鬥屍,繼而發展雷城。焦老闆多年來已經形成了自己的一派風格,不管是宗教還是倒鬥,避人耳目,都有些走火入魔了。
我只向他問了一個問題,他是不是和我三叔來過這個地方,和我三叔一起聽過這裡的雷?
從焦老闆口中,我知道了三叔來過,也透過一些輔佐手段聽了雷。但是,三叔經歷過後就執意離開了,反倒是焦老闆自此開始投入研究。
我想起最初的開端,三叔暗中引我來到這個地方,是想告訴我什麼呢?這裡確實有一些歷史和張家謎題的答案。至少現在,當我知道答案後,覺得終於是時候放下了。既然隕玉鮮少能影響到悶油瓶,我又有什麼理由深究下去。況且,即便我現在想從雷聲中獲知什麼,就不得不去和悶油瓶進行接觸。還是算了,我臉皮雖厚,不至於沒臉沒皮地整天纏著他。
三叔肯定明白,當我瞭解過聽雷的奧秘後會馬上離開,不會像焦老闆一樣停留在這個地方。我想這裡還存在另一層意思,他是讓我們看清什麼嗎?
我突然感到喉嚨有些癢,咳了一聲,止不住咳出血,似乎還咳出了另一樣東西。仔細一看,暗紅色的血液裡,是比指甲蓋還小的一片褐色物體。
我有些奇怪,心說這是我肺裡的結石嗎?但摸了摸胸口,好像並不疼。悶油瓶把那東西撿起來,對我說這是當年我吃下去的麒麟竭。這麼些年,都在我身體裡,不知為何現在咳了出來。
焦老闆的神情一震,告訴我,據他所知,那些吃了麒麟竭的人,體內會受到這裡雷聲的影響。隕玉與麒麟竭配合,發揮效用,在人體內治療病變的細胞和組織。那是他聽來的傳聞,沒想到世上真的有麒麟竭一物。
我有些愣怔,剛剛結束的那道巨大天雷,莫非對我而言是最有效的治療?自從我來到這地方,麒麟竭便開始起效,之前那些病情發作的症狀,難道是因為麒麟竭在我身體裡打保衛戰?
另一邊,最後一點火星早被他們熄滅,胖子喊我和悶油瓶走人。說到底,我們這幾個人無意與焦老闆爭什麼,雷聲固然神秘而強大,但在瞭解過後,我們都會離開。即便隕玉有多麼神通廣大,也永遠不能代替我自己去闖蕩。就算是像悶油瓶那樣易受隕玉影響,作為一個張家人,他仍是是他自己。
這麼說來,當年他從青銅門後出來同意和我一塊去福建定居,說不定還有其他原因。因為雷城就在福建境內,終極的影響有所殘留,故而造成一定的指引,影響他去了福建。不過,就算沒有這種影響,悶油瓶本人也會有所行動,與我在福建住著,然後彼此在雨村正式開始一段感情。那都是之前的故事了。
其實悶油瓶可能有點過度抗拒了,既然雷聲的影響存在於思維和意識中,那就可以算是自己腦海的一部分。因為,如果換個角度去看,左右不定、遲疑不決,恰恰是所有人都會經歷的心理活動。
喜怒哀樂,我笑,或者哭,那都是我自己。
因為心裡有了牽掛而變得脆弱,抑或是,因為有了感情而變得堅強,那也全部是我。
愛著別人,或者,被別人愛著,也都是我。
不能代替,也不能退縮。
無論對悶油瓶還是對我而言,我就是我。
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