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聽到魏曉玉的話,縱然太後是她的姑媽,也覺得她的表現實在有失一國之後的身份,所以不由板起面孔斥責道:“曉玉,你先給哀家閉嘴!是非曲直,哀家自有公斷,你在一旁說這些有用沒用的做什麼?!”
真是!太丟臉了!雖說派遣心腹打探國君身邊妃子的侍寢情況並非什麼稀奇事,早已是後宮之中公開的秘密,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此肆無忌憚叫嚷出來,卻總不免要惹人恥笑。何況這皇後還是太後老人家的親侄女兒,侄女兒若是遭人恥笑了,她這個堂堂太後的臉上也不怎麼光彩不是?
所以縱然魏曉玉是太後的侄女兒,太後也顧不得照顧她的面子了,狠狠地斥責了她一句。在藺沫媚面前被太後斥責,魏曉玉自然不服,但看到太後粉面含威、面沉如水的樣子,她終究還是不敢太過放肆,只得按住性子不開口了。
喝止了魏曉玉,太後才重新將目光轉回到了藺沫媚的臉上,冷笑一聲說道:“不是國君去你的西玉宮,便是你去國君的玉簫宮,凝妃,你與國君倒還真是柔情蜜意,難舍難分呢!怎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定要朝朝暮暮糾纏在一起嗎?!”
不愧是統領後宮的太後,說起話來居然也滿口餘香,很有幾分書香之氣只可惜這書香之氣全都被她語氣中的尖酸刻薄掩蓋殆盡,所剩無幾了。因此太後真正的意思其實是:如果國君與哀家的侄女兒曉玉如此朝朝暮暮,那才是眾望所歸,順應天時民意呢!如今他卻偏偏與你這個階下囚卿卿我我,算怎麼回事!?
“妾身不敢。”藺沫媚心中暗暗叫苦,口中卻偏偏一個字都解釋不得:難道要她說是國君自己不願前往玉鳳宮嗎?那麼一旁的正宮皇後魏曉玉還不得當場便活剮了自己:我堂堂丞相的女兒難道還不如你一個亡國奴受人待見?!
不敢?藺沫媚謙恭有禮的態度絲毫沒有換得太後的諒解,她再度冷笑了一聲,拈起手帕輕輕沾了沾唇角,口中不無諷刺地說著,“哀家可是沒有看出,你還有什麼不敢的!當初你來我月水國的時候,也不過是個小小的人質,居然就敢跟三皇子眉來眼去,勾搭成哼!如今你再來月水國,明明已經淪為亡國奴,可是卻比之前更有本事,居然成了國君的貴妃!凝妃,哀家實在是不得不佩服你幾分呢!”
太後這話雖說旨在諷刺藺沫媚的不知廉恥,人盡可夫,但卻多少有幾分真心的意思。因為太後始終不曾明白,這三公主藺沫媚究竟什麼地方值得月水國的皇子們一個一個地為她神魂顛倒,就連江山美人都可舍棄?
不過太後的話也是說得有點兒太暢快了,險些將上官絡雲也一塊兒罵了進去,說他跟藺沫媚勾搭成奸之類。幸好她醒悟得快,才未曾真的將難聽的話說出口。否則若是傳了出去,藺沫媚倒還無所謂,畢竟於雲王殿下聲譽有損。
當然太後這話同樣說得精準無比,準確地刺中了藺沫媚心中的最痛。兩次進入月水國,卻都是以那般尷尬微妙且屈辱無比的身份:人質,亡國奴。無論哪一種身份都足以令她羞憤欲死,在人前抬不起頭。可是這一切又該怪誰?是誰讓她落到了如今這步田地?說到底這一切豈非都是她咎由自取嗎?
不願在人前顯露內心孤苦無助、掙紮痛苦的一面,藺沫媚的身軀微微一顫之後便立即恢複了正常,含笑說道:“多謝太後謬贊,妾身愧不敢當。”
“你”太後那個氣呀,心說好你個凝妃啊,你還謝謝哀家?你當哀家真的是在誇你媚功無敵了嗎?!可是自己剛才明明就說佩服人家的嘛,當場翻臉又有些說不過去,因此她不得不用連連不斷的冷笑來掩飾自己心中的震怒,“不敢當?哀家看你很當得起呢!整個月水國都快臣服在你的石榴裙下了!你還有什麼不敢當的?!凝妃,看到國君整日陪在你身邊,你很得意吧?”
得意?不好意思太後,沫媚沒那個時間,更沒有那個心思,而且還沒有那個體力。連日來的配製解藥其實已經消耗了她太多的體力,因此她的身體異常虛弱,否則也不會僅僅是被上官絡雲攥傷了手腕便不支昏倒了。
深吸一口氣,藺沫媚的態度依然不卑不亢,得體得令人挑不出一點毛病:“當日得雲王殿下厚愛,妾身其實也惶恐不安,深知匹配不上。如今妾身又蒙國君恩寵,得以奴隸之身相伴國君左右,更是受之有愧。妾身無以為報,唯有盡心盡力侍奉國君,以盡身為妃子的本分而已,絕不敢有絲毫逾矩之心。”
你這番話說下來,更將太後擠兌得啞口無言,根本不知如何反駁。其實也是,就算藺沫媚再有魅力,也需要上官席風和上官絡雲兄弟自己願意方可,否則不論身份地位亦或功夫身手,藺沫媚又有什麼資本能夠威脅得了他們?換句話說,如今國君每日只肯召她一個人侍寢,那也是國君自己的意願,怨不得她藺沫媚半分,她只是奉詔行事而已,又有什麼地方逾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