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北玄側頭看她,冷冷地說:“我釀的那些烈焰,你拿去做什麼了?”
長平看到他的褐眸之中翻滾的情緒,不由地心悸,說道:“今日舒王妃在馥園設宴為我踐行,我拿著酒去分給眾人喝。她們都說好喝……”
虞北玄怒拍桌案,長平閉上眼睛,往回縮了一下。
“你以為我不知道馥園發生何事?你如今越發能耐了,竟然幫著外人算計我!你可知我如今的處境,站得越高,摔下來越是粉身碎骨。若今日當真發生什麼,你我能全身而退?愚蠢!”虞北玄質問道。
長平早就知道自己錯了,只不過生性驕傲,不肯輕易承認,仍挺直身板為自己辯解:“我只想知道你聽說她有危險是什麼反應,又不是真的要害你們。一切都是舒王妃的策劃,我以後不與她往來就是了。”
虞北玄見她說得輕描淡寫,霍然從榻上起身,幾步走到她面前。長平以為虞北玄要打她,連忙伸手擋住自己的臉,卻聽到他說:
“你聽好,我不喜歡愚蠢的女人,所以下面的話只會說一次。你既然嫁給我,便不再是宮中受到萬千寵愛的長平郡主,而是淮西節度使的妻子。你在外的一言一行,都將影響眾人對我的看法。諸如今日之事,總會有些風言風語傳出去,到時候李絳怎麼看我?聖人怎麼看我?舒王又怎麼看我?”
“我……”長平一時語塞。
“平日關起門,隨你如何任性,我都不會管。但是長平,我如今走在鋼絲上,一不小心就會掉落,摔得粉身碎骨。上回你招惹了徐進端的妾室,讓他一氣之下再不與我談合作之事,我便罷了。這回又用一個有夫之婦來試探我,險些成為別人的棋子。你這性子若不改,還是留在長安,不用再跟我回蔡州了。”虞北玄說完,拂袖就要出去。
長平急得一下抓住他的手:“我錯了,我改,還不行嗎?你對我一直很冷淡,我以為你還喜歡她,一時被嫉妒沖昏了頭腦。事後木嘉柔來找我說了很多話,我就知道自己錯了。”
虞北玄心中一動,淡淡地問:“她跟你說了什麼?”
“她說我那麼做是在害你,她一直喜歡的是他夫君,不會跟我爭。”長平抱著虞北玄的手臂,輕輕地靠在他的肩頭,“如果柳絮今日帶著她的東西來找你,你會去救她嗎?”
“假設的問題,我不回答。明日還需趕路,你早點休息。”虞北玄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去了。直到走進院子裡,他才松開袖中握緊的拳頭。事實上,在長平送東西回來之前,他已收到訊息,舒王妃要對付嘉柔。
今日舒王在宮中議軍情要事,自然無暇他顧,正是舒王妃動手的好時機。
虞北玄本已經策馬前往馥園,半路被舒王的人攔阻,生生將他逼了回來,但他還是派了常山過去。只不過常山說,他們的人在馥園中,被人莫名地阻攔,所幸最後危機化解。
可她對長平說的話卻字字如針紮在他的心上。她說一直喜歡李曄,那他算什麼?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事,許下的海誓山盟算什麼?他有哪點比不過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秧子!
“主上,齊越來了。”常山走到虞北玄的面前說道。
虞北玄暫時平複心緒,去見齊越。齊越行禮,讓他屏退左右,然後才說:“不日廣陵王就要率大軍前往河朔地區。若此番他立功,收歸三鎮,必定會實力大增。舒王的意思是,戰場上刀劍無眼,廣陵王就不用回來了。此事大王不放心交給其它人,只能託於使君之手。”
舒王竟讓他殺廣陵王!虞北玄猶豫道:“可我若擅離封地太久……”
“使君放心,舒王自有安排,無人會發現的。只需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廣陵王除去,太子不足為懼,舒王便沒有任何障礙。使君飛黃騰達便指日可待了。”
齊越已經將話說到這份上,是容不得他拒絕了。
虞北玄只能道:“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