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嘉柔叫到。
崔時照轉身看她,她穿著繡卷草紋的襦裙,頭發梳成墜馬髻,發上插著一支纏枝牡丹的花釵,另有小朵的淺綠絹花點綴發間,眉目間如少女般明麗純真。
他一時有種錯覺,她還未嫁人,仍是待字閨中。
“我找到了孫從舟,你隨我來吧。”崔時照說道,轉身往前走去。
嘉柔就知道崔時照有辦法把人找到,高興地跟在他身後,直走到一個廂房前。那廂房外足足有十幾個人守候,大門上還掛著鎖,連窗戶都釘死了。
嘉柔有些詫異,崔時照解釋道:“非我不用上賓之禮待他,實在是此人頑固不化,總想著各種辦法逃走,只能如此。”
“沒關系,反正以禮相待,他也未必會乖乖聽話。”嘉柔說道,“我進去看看吧。”
“我同你一起進去。”崔時照脫口說道。
嘉柔對他笑:“表兄是擔心我?我尚且能應付幾個男子,屈屈一個醫者,不在話下。”
她的笑容耀眼,崔時照淡淡地移開目光:“縱然如此,你在府上出了差錯,祖母和母親也會怪罪於我。此人十分刁鑽,自被帶進府中,還未開口跟我說過一句話。只怕你未必能如願。”
嘉柔說道:“好不容易找到了人,表兄總要讓我進去試試吧?我是女子,他的戒心不會那麼重。你就在門外等我吧。”
崔時照想了想,吩咐看守的人把鎖開啟,又不放心地說道:“我就在門外,若有事,你喊一聲,我便進去。”
嘉柔點了點頭,獨自進到屋中。
屋中十分昏暗,地上一片狼藉,灑滿衣裳和食物,空氣中有一股發餿發黴的味道。嘉柔用帕子掩著口鼻,盡量挑幹淨的地方走,小聲喚道:“孫先生?”
屋中沒有人回答,床上和榻上也都不見人影。
嘉柔找了會兒,才發現一個人影靠坐在角落裡,披頭散發,身上的衣裳淩亂不堪,被五花大綁著,寂靜無聲,彷彿死了一樣。
嘉柔走過去,蹲在那人面前,伸手要給他解綁:“孫先生,實在是得罪了……”她的手剛碰到孫從舟的身上,就被孫從舟避開,她又去解,再被避開,如此反複不懈,孫從舟終於惱道:“別碰我!滾開!”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還透著綿軟無力。顯然是幾日未進食了,身體十分虛弱,差點歪倒在地。
嘉柔扶著他坐好,索性坐在他面前,氣定神閑地說道:“我還以為先生是個啞巴呢。”
孫從舟冷哼了一聲,從垂落的發絲間冷冷地看她。別的姑娘被他這般冷言冷語相待,早就受不了了,偏這姑娘還是笑眯眯的。也是,有求於他,自然得厚著臉皮。
“這次請先生來,是想讓先生為我夫君治病。先生有什麼條件,盡管提出來,只要我能做到,必幫先生達成。”嘉柔繼續說道。
孫從舟不說話,嘉柔傾身接著說:“聽說先生醉心於研究醫術,我可以幫先生尋找前朝失傳的醫書,或者幫先生尋找天下間難得的藥材作為診金,先生以為如何?”
孫從舟看著她,終於從齒縫間冒出幾個字:“你的夫君是李曄?我不治。”
“這是為何?夫君何處得罪了先生?我先替他賠個不是。”嘉柔拱手作揖道。
“我辛苦為他診治半載,不要診金,只要他娶我妹妹。他不娶,我便不治。”孫從舟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