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確定沒有感染病毒,但最好還是隔離。不隔離的話,在醫院裡也有可能傳染上。”醫生是這麼說的沒錯,但是梁二非要跟著梁簫一起隔離。梁簫暈倒了做不了決定,但梁二死活不願意跟她分開。
“你們都進了隔離室,梁外婆怎麼辦啊?”楊柳月無奈,只能這麼勸梁二。
醫生非常不給面子地拆臺道:“本來她的的外婆就該由醫院照顧,隔離了也好,讓她老老實實呆在隔離間吧。”本來之前讓梁簫留在病房已經是特例了,結果她非不聽話,現在倒正好是個機會。
楊柳月往屋裡望了一眼,梁二放著自己的床不睡,擠在梁簫身邊,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裡,眼神執拗而溫柔,就像孩子得到了失而複得的玩具,當作珍寶一樣放在懷裡,一瞬間也不願意離開。
她默默地給梁簫發了條資訊,然後轉身走了。
梁簫手腕上的通訊儀早已被摘下,放在床邊,嗡嗡地震動了幾下,梁二根本沒理,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他的體溫已經迅速地降了下去,跟上回一樣,人類的藥物對他的效果總是特別好,為了維持他最健康的狀態,這段時間賈島對他可謂照顧得非常周到,每日有充足的光照,有適宜金屬人的空氣比例,有營養藥劑的噴灑和注射,除了不給他自由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過得舒適。
他隱約地明白,這一系列的襲擊、刺殺,金屬人的逃脫,他被抓走,恆溫箱裡那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複製品,甚至是這次的“新型病毒”為了避免恐慌,官方並沒有把它稱為瘟疫),一切都是有組織有預謀。
他本想告訴梁簫這一切,告訴她可能的危險,他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分析,不需要考慮一切,他只想做一個忠誠的追隨者,只需要服從她聰明的大腦做出的決定,這樣就好。
可當他見到她的時候,他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瘦了很多啊,臉色也不太好看,擔心我了吧……還有外婆,也讓你操心很多吧?眼圈黑了很多,沒怎麼睡好嗎?楊柳月都告訴我了,你真的……辛苦了。還有……
我好想你。
他聞著梁簫頭發的味道,拉起她的手,一根指節一根指節的親過去。手心也燙,臉也燙,身上也燙。她臉上還帶著不自然的潮紅,額頭比他的燙了好幾度,他的臉跟她貼在一起,時不時地蹭兩下,見她動了,再輕輕吻她的嘴唇,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確定她是真實存在的,是完完整整的,是在他身邊的。
他量了自己的體溫,已經接近35度,他脫了衣服,只剩一條內褲,手腳並用,把梁簫牢牢地纏住,用冰冷的體溫最大限度地貼近她的每一寸肌膚。
睡著的梁簫比平時軟弱許多,他不禁想起了她上一次住院,那時的她比現在更虛弱,但眼睛是亮的,語氣是輕快的,甚至比以往更有活力。但這次不同,她的眼神迷離而疏遠,每一個表情都寫滿了病態和疲憊。聽楊柳月說,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她幾乎沒怎麼睡覺,十八區的工作有很多,警察局那邊也要不停地聯絡,還有外婆……病得很嚴重吧?
她軟軟地癱倒在他懷裡的時候,他腦子“嗡”地一下響了起來,甚至覺得自己也要跟著昏過去了。
原來我並不是不重要,原來你也並不是無所不能。
對不起,他吻著她緊閉的雙眼。
對不起,我會努力保護你。
————
梁簫夢見自己被一條八爪魚纏上了,八爪魚冰冷的吸盤緊緊地粘在她的身上,扯也扯不掉,拽也拽不動,再然後她的嘴被吸盤嚴絲合縫地堵住了,吸盤中彷彿還有一根小觸手,在她嘴裡攪來攪去。
要窒息而亡了,夢裡的她想道。
“走開!咳咳咳咳……”她用盡全力喊了出來,卻一下從夢境跌入現實,她茫然地睜眼望著天花板,身上八爪魚的觸感卻沒消失,反倒纏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