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是一條長長的走廊,歷經風霜的老人站在盡頭等她。
安理並不意外,信步走近他,聽見他溫和出聲詢問:“有結果了嗎?”
“有了。”安理微微頷首,“他這次逃不掉了。”
“不過……真的沒關系嗎?他怎麼說也是你兒子,聽說還是最受寵的那一個。”
第一基地指揮官劉老先生眉目慈悲,他垂下眼,微微嘆了一口氣:“……是。”
“如果是我年輕時候,一定會大發雷霆,要自己動手清理門戶。”
他苦笑一聲,“也是老了,還得借你的手。”
“我倒是很也讓我出了口氣。”安理無所謂地靠著牆邊,“不過,我印象裡,你確實更強硬一點。”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一貫強勢的劉老先生變得瞻前顧後,很多時候也不會貿然發表意見,我還以為,人上了年紀都會自然而然變溫和。”
劉老先生揹著手:“是從四年前起。”
“四年前,是我強硬下達命令,在a城進行最後決戰,要將詭異徹底根除。”
“那一次,我們都失去了家人。你失去了安紗,我失去了阿誠,就是阿願的爸爸。還有很多很多,相信我們最終能贏下來的人,都沒能從a城回來。”
“從那天起,我總會忍不住想,是不是我做錯了,我太著急了,不該在那時候就發動總攻。”
“也許只要相安無事,哪怕就讓詭異佔一塊地方,反而會更好。”
安理站在他身邊,像是有些釋然:“原來你也會懷疑自己。”
“當然。”劉老先生苦笑起來,“我會覺得我老了,阿誠不在了,阿榮就說,他會接好我的班。”
“然後每一次,他做的決定,我不贊同的時候,他就會跟我說,我也不總是對的,四年前我就錯了。”
“一遍又一遍。”
安理好笑地搖搖頭:“都說最親近的人最知道怎麼傷人心,看來他確實知道四年前是你的心病。”
劉老先生也跟著苦笑起來:“幸好,幸好阿願從軍校畢業了。”
“她跟我說,她想進禁區,去把安紗、去把她爸爸沒有完成的事做完。”
“她說她不覺得我做錯了……”
劉老先生眼眶微微濕潤,身形卻站得筆挺,像是吐出了一口長久的鬱氣,“她說,這是應該做的事。”
安理露出笑意:“但第一基地這些年基本都在劉世榮的掌控下,她哪怕回來了,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所以你找了我,把她送入了第六基地,讓她按照自己的心意,去了離禁區最近的地方。”
劉老先生揹著手,語速緩慢,語氣卻堅定:“她不是會勾心鬥角的孩子,留在這裡,反而會限制她。”
“其實我早就應該很清楚,阿榮他……不算是個很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