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眾妖皆是默然,每個生靈心中都明白,在法陣脫離掌握的那一剎那,逆轉時空的局面便不可挽回。
有袁胤如此保證,大概也不會影響到自己吧?
他畢竟是當世符仙,總不能拿自己的名譽開玩笑,是吧?
“我,我不阻止你……不是這個意思。”容容咬咬嘴唇,“我相信大家阻止你,第一個念頭也不是為了這個世界!”
她看向法陣內的世界,雖然空間之力割裂了光線,根本無法看清內部是何種情況,但容容還是能夠感應到,袁胤的目光在此刻是看著她的!
“別走,不要走……”這位塗山三當家終於再一次哭了出來。
屬於妖類的淚水緩緩從她酒紅色的雙目之中流下來。
法陣世界中央,由於時空之力逐漸成形,紅藍雙色彙聚成純粹的亮紫色,割裂了時空,颳起了風暴。星光被混亂,世界被扭曲,就算是王權劍也會被攪碎,而袁胤身在風暴中央,由時空之力護體,暫時還未受到影響。
聽到容容這句話,他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見。
過不多時,他終於開口:“不走,是不可能的。”
“就算我不用時空之力追殺黑狐娘娘,就算你們不介意這次圍剿的失敗,但我的壽元已經走到了盡頭。”
“這是命,但是我可以選擇走哪一條路。”
“你就當是我的私心吧——如果不放手一搏,過不了多時,你口中的死道士就會變成真正的死道士。”
“可是你還可以來塗山轉世續緣不是麼!?”容容看了看自己的大姐,她正摟著脫力的東方月初,心中一酸,向著法陣內吼道,“你答應過我的啊!”
“我的確答應過你,但後來我發現,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就不能進行續緣,”袁胤面無表情,“你可以問問三少爺。”
容容、紅紅、雅雅看向孫聞達,只見三少爺痛苦地點了點頭,她們的心猛地涼了半截。
“所以無論走不走,我都有死亡的可能,你們覺得,在時空亂流中失去存在,還是在圈內世界中老死送終?這根本不用選,對吧?”
袁胤灑然一笑,“我不是說了麼,沒事的,在剛剛的時間段,我已經解析了一部分的時間規則……嗯,或者說是乾坤大道,世界不會毀滅,即使需要毀滅,也是我自己的毀滅而已。”
容容痛苦地低下頭。
“你別再說這個詞了……別再說了!”
她的語氣很令人心疼,心疼得令人說不出話來。
如果一個人為了另一個人苦苦等待了十多年,最後辛辛苦苦見了面,到頭來卻發現沒說上十幾句話又要再次分別——甚至明知道這次是真正的生離死別——那麼她會不會崩潰,會不會無理取鬧,會不會強行將他挽留下來?
但是容容沒有這麼做。
所以袁胤就真的閉上了嘴不再說話,只不過在沒有旁人能夠看到的地方,他的雙手緊緊地捏在了一起,力量出奇得大,甚至將掌心掐出了鮮血。
不甘心麼?
為什麼?
沒有人比袁胤更瞭解他自己,他當然知道自己的淡定自己的嘲弄自己的不屑一顧自己的勝券在握全部都是裝出來的——此去前途無多路。
他在此刻只不過是一個賭徒而已,用那所剩無幾的壽元做賭注。
“但我不淡定,有人……有妖就會傷心啊。”他默默想著,接著猛然搖了搖頭——別再想這麼多了。
有位偉人說過,想得越多,想做的,就會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