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郎笑道:“母親放心,孩兒這便去了。”
說著,起身出了後宅,來到府衙門外。舉目一看,就見到了淨空。許久不見,這老和尚幾無變化,無論衣著還是神態。
如有感應般,一直閉著眼睛的老僧驀然開眼,與陳三郎的目光相碰。
一位老和尚杵在府衙外面,難免引人注意,此時已經聚了些人在看熱鬧,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他們想著,那老僧可能是要到府衙化緣的,倒是位大膽的和尚。也有人想,或者這和尚要到府衙謀事做也不一定。
現在嶗山府發展蒸蒸日上,吸引不少人來。有當門客幕僚的,有條件符合的,都是直接當官。漸漸地,府衙的位置都安排得七七八八了。有不少人,只能到下面縣城去做事。
所以說,投奔要趁早呀,錯過了時機,待遇就差得多了。
周分曹來到陳三郎身邊,低聲問:“公子,你看這廝該怎麼打發?”
陳三郎笑道:“我來打發。”
走過去,站在淨空和尚面前,一儒一僧,面對面:“大師,你又來了。”
淨空也是一笑:“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自當來。”
“呵呵,何苦呢?釋家經典,不是說要放下執念?你不放下,便是犯戒。”
“阿尼陀佛,此事乃老衲之業果,不成功,便成劫。”
陳三郎一皺眉:“如此說來,你非要渡我不可?”
淨空垂眉低目,一字字道:“還請公子放下凡俗眾念,榮華富貴一場空,王圖霸業都是假,這便隨我遁入空門,供奉佛祖吧。”
“什麼?”
“這老和尚瘋了嗎?”
“這死禿驢說得什麼瘋話屁話,竟敢來蠱惑城主大人出家當和尚……”
兩人的對話,一字不差地落在圍觀眾人的耳朵裡,當然也包括周分曹他們,頓時要炸了。
陳三郎現在何許人也,乃是嶗山城主,是整個府城的主心骨,府衙上下,乃至於滿城民眾,都不敢想象沒了陳三郎,這座城會變成什麼模樣,現在倒好,莫名其妙跑來個老和尚,莫名其妙說要渡陳三郎入空門,簡直莫名其妙。再過幾天,城主大人都要成親了的,俗話有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一個個頓時忍不住了,沖著淨空就開罵,要不是有陳三郎在場,眾人還有些剋制,否則的話,直接沖來就動手。
群情洶湧,人心所向,便是如此。
淨空面色平靜無波,但內心自有感嘆:第一次在揚州,第二次在涇縣,到了第三次在此……
每一次相比,陳三郎都有顯著變化,慢慢竟成了氣候,難度自然倍增。
“哪位大師,何德何能,敢來渡我許家女婿去當和尚?”
聲若洪鐘,一身青衫的許念娘大步流星來到,一對眸子,寒芒熠熠地瞪著淨空,仿若兩把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