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心慢慢安定住,當放慢馬步,抬頭見到前面路頭出現的兩個人時,心情終於變得放鬆張揚起來。
許念娘與許珺並肩而行,見到陳三郎,許念娘神色一如往昔般淡然,許珺卻忍不住縱身撲騰過來。她沖得急,那倒黴的馬匹再也承受不住,撲騰一下,前面雙足跪倒在地。
許珺身影輕盈,一手帶著陳三郎飄然落地,絲毫不受影響,一臉關切地問:“三郎,你沒事吧?”
昨天晚上,敖青闖衙門將陳三郎擄走,周分曹心急無比,左思右想,只能去告知許念娘,請他出手救人。聞訊之下,許珺立刻便要沖出武館。倒是許念娘很是老道,詳細問起情況。
周分曹自無隱瞞,一五一十說了。
許念娘聽完,沉思一會,讓周分曹回衙門坐鎮,此事不可聲張,以免引起民心恐慌。
周分曹一口應承,回去的路上苦笑連連。他閱歷豐富,可眼下這位陳大人絕對是“好事多磨”的典範人物,短短幾天功夫,出生入死,沒個安樂時候。想到這,內心莫名擔憂,想著答應對方出仕,在縣衙做事是不是決定錯了……
當下多事之秋,一步走錯,可是要賠上身家性命的。
夜雨紛擾,周分曹站定,望著深沉如海的夜空,心緒卻一點點沉靜下來,然後步伐堅定地邁向衙門:
名義上,陳三郎是縣令,可自從上任來,縣衙內外的事務基本都是交給周分曹處理。從這個意義上說,周分曹更像一縣之尊多些。正因為有著充分的自主權,換句話說,所做的一切,包括審案判案,頒布民生措施等等,其實都是周分曹在實現進行著自己的政見想法。
當然,這些政見想法與陳三郎是高度一致的。
既然如此,即使出事,周分曹也不能怪陳三郎。沒有陳三郎,他如何有這麼一個施展抱負的機會?雖然是進士出身,可正是見識過官場上的門道,周分曹更加明白自己很難再出仕了——除非對元文昌俯首稱臣。
只是那樣,周分曹寧願終老山林。
道不同,不相為謀;道同志合,士為知己者死。
作為老派儒生,如此觀念早已根深蒂固,不可動搖。
周分曹回去縣衙不提,這邊許氏父女卻進行了一番激烈的口角爭辯,結果許念娘完勝,許珺被說服,直到今天早上,兩者才離開涇縣來找人。
這一找,竟然出奇順利。
見到陳三郎安然無恙,許珺放下懸著的心。
許念娘打量他一眼,嘆道:“我已經夠能惹事的了,沒想到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現在,我都有點後悔太早把女兒許配給你了。”
“爹,現在你怎麼說這個?”
許珺一跺腳,非常不滿意。
陳三郎搔搔頭,回想這一年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樁接著一樁,確實有些讓人喘不過氣來。或許,這便是大勢所趨,樹欲靜而風不止吧。
三人成行,取道回涇縣。在路上,陳三郎把昨晚發生的事說了。許珺聽著,倒沒什麼,只是對敖青頗有憤慨。但這些內容聽在許念娘耳中,卻別有波瀾,他是老江湖,無論對於敖青,還是淨空和尚的實力,都有一個比較具體的衡量,坦白地說,自家這位準女婿被捲入的漩渦可不小。
回到涇縣,許念娘自回武館,陳三郎則帶著許珺去縣衙。
“大人,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