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些話,一旦現在不說,以後也永遠不會再說出口,形成於筆端了。
因為人最可怕的失去,便是銳氣!
……
“啊!”
許珺突然驚醒,從床上坐起來,長發如瀑地披散,有一種慵懶的美意,兩絡垂於胸前,覆蓋在驚人的凸起之上。她做了個噩夢,卻不是關於父親的,而是陳三郎。
在夢中,陳三郎高中狀元,插花騎馬,春風得意地與其他新科進士巡行京城。街道兩邊,觀者如堵,無數民眾鼓掌歡呼。
許珺便站著人群當中,見到了騎在馬上的陳三郎,於是大聲叫喊著他的名字;他若有所聞,顧盼尋找。就在這時候,一箭破空,從虛空飛至,準確無誤地射中陳三郎的心窩……
飆出來的血,鮮紅如花。
許珺失聲驚叫,於是驚醒過來。
房間中的火盆,炭火早成灰燼,散發不出暖意。她覺得身上有些涼,伸手取過外套披上來,側耳一聽,淅淅瀝瀝,外面下著雨。
今天是二月十五,會試最後一場開考。
許珺已經知道陳三郎進入貢院考會試了。
這些時日,她在京城遊走尋覓,尋找父親行蹤之餘,也打探到關於陳三郎的音訊。
比起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許念娘,陳三郎的下落無疑要明確得多。只要到雲來客棧、騰達客棧等那幾家客棧去問一下,不用多久便能獲悉有價值的訊息。更關鍵的是那一陣子陳三郎憑著一曲《水調歌頭》大出風頭,聲名鵲起。要找起來,自然容易。
知道陳三郎已進入內城貢院考試了,許珺又是高興,又是擔憂。高興的是,從一介考不得試的酸腐書生,成長為現在一州解元,這等榮耀,她替他高興;擔憂的是,這番會試,不知陳三郎能否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為了等陳三郎考完試出來,許珺就在內城入口外的一間客棧住了下來。但不知為何,昨晚居然會做那麼一個噩夢。
靜靜想了一會,想不出個所以然,她下床穿好衣衫,開啟擺放在桌子上的包袱。裡面是一些換洗衣服,一些雜物,以及剩下的一串銅錢。
只有三十八文錢了,這點錢在京城中吃一碗麵都不能加肉,只能清湯寡水。
幽幽一嘆,拿了錢下樓去。
“哎呦,許姑娘,你起床了,要去哪裡?”
客棧老闆娘正在櫃臺內撥打著算盤,眼角瞥到許珺的身影,趕緊跑出來問道。皮笑肉不笑,嘴裡問候叫得親切,實則含著戒備之意,生怕許珺跑了似的——許珺這三天都沒交房錢,已欠下一貫多了。
許珺回答:“出去走走。”
老闆娘幹咳一聲:“這個許姑娘,我知道你手頭緊,可你也明白,我這是小本生意,講究現錢……”
許珺麵皮一紅,一咬牙,忽而從身上掏出一物放在櫃臺上:“老闆娘,這塊玉我先抵押在你這裡。過得幾天,我有錢了,就會與你結算清楚。你放心,不會給少分毫。”
老闆娘看見那玉,足有嬰兒巴掌大小,色澤溫潤,極為精美,最為特別的是玉質中一團紅暈蕩漾,仿如是水波會流動。不禁眼皮一跳。她倒是個識貨的人,拿起玉,仔細端詳了一番,臉上頓時堆起笑容:“許姑娘客氣了,你這麼一個好姑娘,我怎麼怕你賴賬呢……你沒吃早餐吧,快坐下,我讓小二給你上碗麵,記在賬上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