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夫人提醒,他改口稱呼,不再叫“道遠”,以示主次。開始的時候略有些疙瘩,叫多幾次,順口多了。
陳三郎擺一擺手:“無妨。何之,你甘願賣掉祖宅,跟隨我來,便是功勞。你一大家子,沒有田地,便是無根之萍,豈能安心做事?其他不用多說,我需要你做的事多著呢,區區十畝田地,不足掛齒。”
周何之躬身道:“多謝公子厚賜,周某必當竭盡所能。”
陳三郎便拿出上次觀察描繪的地圖,又拿起一根樹枝,往圖上一指:“何之你看此圖,有甚見解?”
周何之打醒精神,仔細觀看起來,越看越是振奮。按照地圖所示,陳三郎顯然胸有溝壑,當前買下的一百畝田地,只是開端而已。
又看了一會,忍不住開口說道:“公子是想在外邊建立村莊塢堡?”
陳三郎道:“不錯,縣城格局已定,難以插足;而我家宅子也不大,空間狹隘,要圖發展,必須跳出來。”
周何之嘆道:“公子高瞻遠矚,周某佩服。”
這不是恭維話,而是心裡話。陳三郎絕非那些迂腐的只會掉書袋的書呆子,不但能考紙上文章,更能做實事文章。
想了想,又問:“建立村莊塢堡,耗費不小……還有,須得衙門批準。”
陳三郎笑道:“衙門批準不難,總比直接買地容易得多。”
周何之亦非笨人,有些明白陳三郎的用意了:先買田産,然後利用就近原則申請建立村莊塢堡,再以村莊塢堡為中心,向四周輻射,開墾荒地便順理成章……慢慢地,將整塊地方全部吞下,萬畝面積,可成基業。
“不過公子,此事做起來耗時不短,需得徐徐圖之。”
“嗯,我本就不指望兩三年能成事,目前先打根基,勾勒雛形。何之,我不用多久便要奔赴京城考會試,諸多事務,就得勞煩你了。”
周何之慨然道:“士為知己者死,周某本是個落第秀才,一日三餐欲求不能。蒙得公子賞識,委以重任,敢不鞠躬盡瘁?”
陳三郎呵呵一笑:“那你先去忙吧,有什麼事,可與楊老先生商討。”
“明白。”
周何之告辭出去。
他年少有頭角,飽覽群書,也曾有雄心壯志,無奈科舉折戟,斷了希望,本以為這一輩子就只能廝混日子,抱憾而過。可選擇跟隨陳三郎後,又有了實現抱負的地方,好像煥發第二春,精神抖擻得很。
周何之剛走,華叔又進來。
陳三郎問:“華叔,有事?”
華叔道:“少爺,我一個半截子入土的人,無兒無女,要那麼多田地幹甚,你拿回去,給別人種吧。”
陳三郎笑道:“你在家裡做了幾十年的事,歷經兩代人,這是莫大功勞。有功必賞,難道你想外人指著我脊背罵,說我刻薄對待老人嗎?”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