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花貓勃然大怒,想不到一條小小的魚兒,到嘴的肉食竟敢如斯戲耍於自己,當即舉起爪子狠狠地往水中撓去。
嘭!
紅鯉魚小巧的身子輕輕一扭,大半盆水如同受到了操控,竟形成一片波浪,兜頭兜面壓向花貓。
這可就不是先前的水花,水箭了。
花貓感受到小片波浪中蘊含著某些可怖的氣勢力量,驚嚇得全身皮毛炸開,驚叫一聲,飛快轉身,跳躍上屋頂,逃之夭夭。
——於是乎,陳家一隻養了半年的母花貓離家出走,再沒有回來。老管家華叔找不到貓後,罵咧咧道:“春天到了貓發春,這只養不熟的家夥,多半是跟哪隻野公貓跑了……”
嘩啦!
半空的波浪重新落回盆中,紅鯉魚歡快地遊動。
楊老先生今天登門,其實無大事,就是想來檢考一下學生的考試功課,準備得如何了。
不過陳三郎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答著,現場讓他作文,寫出來的文章都有些文不對題。
楊老先生搖搖頭:這個學生,今歲童子試是不可能有指望了。不過有了之前交白卷的鋪墊,再失望,也不過爾爾。
他婉拒了陳家留飯的招待,例行叮囑幾句,嘆了口氣,自回私塾去。
先生一走,陳三郎趕緊來到前院,見紅鯉安然無恙,才放下心來——話說剛才面對楊老先生考核之際,他突兀地想到家裡養著貓,擔心得不得了,生怕那貓來偷腥,將魚兒叼吃了去,可就搞笑。
但現在看來,這事並沒有發生。
瓷盆養魚,並不恰當。略一思索,陳三郎幹脆將紅鯉魚掬起,放進了自家水井之中。
井水清涼,紅鯉頗為歡喜,嫣紅的身影非常活潑。
陳三郎替它感到高興。
從此,紅鯉便在這口井中生活起來。
童子試迫近,這幾天陳三郎都沒有去武館,而選擇在家中閉門讀書,不過每天早上起來,他都會紮夠一段時間的馬步——至於《驚風指》,咳,暫且不練,以免把指頭弄傷。
上午紮馬步、下午模擬寫文章、晚上則讀書。在書房讀得乏了,就拿書卷出來院子,來井邊看紅鯉。
這時候,紅鯉一定會現身浮出水面。它似乎喜歡聽陳三郎讀書,每當聽著那抑揚頓挫的讀書聲,其便輕輕搖頭擺尾,微微弄著水聲。
陳三郎觀察到這個現象,感到好生古怪:難道這尾魚兒已經成了精怪,通了智慧,能聽得懂讀書了?
但那樣的話,當初又怎麼會被魚販子捕獲到,差點成為盤中餐。
想不明白,就繼續讀罷,讀給一尾魚聽,如對知己,亦為雅事。
時光荏苒,幾天一晃眼過去,明日,童子試第一關縣試開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