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郎聽著,面色一緊,不再言語:難於上青天嗎……
時辰將近,開始檢驗進場,人頭攢動起來。
縣學大門後面,臨時搭著一座臺子,臺上一人端坐,穿著雙禽補服,面色肅然,三縷長須,已有些花白,正是涇縣老縣令賀志明。他在任以來,嚴於律己,法令清明,深得“清官”名譽。不過由於年事已高,明年便會離任致仕,回家養老。
縣試的氛圍比較寬松,點名檢驗,搜身核查,不算嚴苛。考生們排列成隊,魚貫而入。
陳三郎提著考籃,排在隊伍中,不多久便順利進入龍門,來到考場內。
這考場,考棚分兩列,棚內隔開成一間間的考舍,讓考生們對號入座。
陳三郎找著了座位,坐下,放好考籃,擺上文房四寶,靜等公佈考題。
眾多考生陸續而至,一旦坐進考號裡,登時收斂聲響。很快,當所有考生坐好,偌大考場一片靜寂,靜得都要聽到人的心跳聲。
王朝重文輕武,科舉取士。對於天下無數的讀書人來說,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只在一張功名之上。因此漫漫科舉路,每一場考試都顯得神聖而且關系重大。
無形壓力之下,難以做到從容淡定。
莫名地,陳三郎感覺自己的一顆心跳得好快,手腳竟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開始發抖。
悚場之疾又要發作了嗎?
他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三通鼓響,有縣衙小吏手持牌子開始在考場中來回走動,牌子上貼著白紙黑字,寫得清楚分明,就是這次的考題。
一道道目光齊刷刷地注視著牌子,見著了兩道經義題目,考生們馬上開始冥思細想,斟酌文章。
小吏舉著牌子經過陳三郎的考舍時,見到這書生低著頭,渾身發抖,汗出如漿,如同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不禁搖一搖頭。
對於陳三郎,他自是認識,過去在童子試的考場上,陳三郎都是這般表現,抖得連筆都拿不住,就算勉強抓起,但落筆時寫不成字,墨汁濺落下來,汙了紙張,一塌糊塗。
“看樣子,今歲又得交白卷了……”
小吏想著,也不停頓,走了過去。
“冷靜,要冷靜……”
陳三郎心裡不斷對自己說著,想到了某個有用的法子,便閉上眼睛,開始深呼吸。
一下、兩下、三下……
隨著吐納,漸成節奏。這時候他慢慢變得沉靜,忘記了身在考場,卻彷彿置身於一處空蕩的地方,四下無人,唯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