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郎心裡記下,準備吃過午飯,再登上去看看。
船隻悠悠,坐在船頭,舉目觀望,四周山峰如畫,秀色盡收眼底,又俯身見水波粼粼,倒影如鏡,確實是一種賞心悅目的享受。
此時水面上,也有好些其他的船隻遊蕩。不過那些船上就比較熱鬧了,不時飄來笑語,甚至還有絲竹歌弦之聲。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到中午。船上自有飲食,無需靠岸。遊覽船內有夾層格子,裡面養著活魚,捉出來,殺幹淨了,或做湯,或清蒸,或煎炸,味道新鮮。
艄公手藝熟練得很,先是煮飯,然後炒了兩碟時令菜蔬,最後才做魚,一一端上來,不敢說比大酒樓裡的好,但也別有風味。至於酒類,自也是有的。
其實仔細計算起來,他在船上賣飲食,所賺的比船費還要多些呢。
用過午膳,稍作休息,陳三郎就叫艄公撐船到那朝山寺去。
寺院位於映峰灘的西北方向,依山而建,坐落半山腰處,一條簡陋的石板路徑延伸下來,山麓之下一片開闊,水邊一株株柳樹挺拔,就等於是碼頭了。船隻靠過來,用繩子綁在柳樹上,鋪一塊木板,讓客人踩上去。
上山的人不少,多是年輕的書生,儒巾青衫,個別的手裡還搖著扇子,以示風度。
“身為讀書人,敬鬼神而遠之,上山入廟,又豈是必要?其實我最想看的,是分曹公留在廟牆上的墨寶。”
“英雄所見略同也。”
一人搖頭晃腦的附和道。
又有一名書生呵呵一笑:“東園兄,小弟在想,你不僅是想看墨寶,還想對出下聯吧。”
那東園兄就非常矜持地回答:“不敢不敢,在下何德何能,可以對出分曹公的絕對來?”
這一夥人說著,徑直往山上去了。
分曹公姓周,名“清”,字“分曹”,乃是南陽府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儒,和南陽學院院長宋知遠齊名,並稱“周宋”。三年前他遊玩映峰灘,上得朝山寺,偶見山光水色,興致大發,就在廟宇的影壁上寫了一個對子,但只得上聯,然後無論怎麼絞盡腦汁,竟都想不出合適的下聯,唯有悻悻作罷,擲筆下山。
朝山寺的遊客何其多也,此事很快傳開。不少文人騷客特地跑來看個究竟,對於分曹公寫下的上聯贊不絕口,隨之情不自禁地要想出個下聯來。若是能對得上,珠聯璧合,可就是一大文壇佳話了。對於個人聲名,更是能産生極大的幫助,也許還能得到分曹公的賞識,收為弟子呢。然而來的人一撥接著一撥,許多人想破了腦袋,始終無法想出合適的下聯。
此聯竟成絕對。
然而這樣,卻吸引到更多的人來。久而久之,絕對的魅力,甚至還超過了朝山寺本身,成為熱點話題。
陳三郎之前一直呆在涇縣,自是沒有聽說過這事。現在聽他們說得玄乎,內心按捺不住的躍躍欲試,想去見識一番,看這絕對到底絕到了什麼地步。
心裡想著,腳步不由自主加快,華叔都有點跟不上了,暗暗道:好家夥,少爺這步伐可不簡單呀,難道在武館中真得學到了功夫?
少爺身體康健,他甚感欣慰。相信前一陣子縣裡的流言蜚語,說陳三郎是個病癆子雲雲,很快就能不攻而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