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依北十分輕快地朝著那個方向吹了個口哨,把警車鑰匙與物證袋扔給舒克:“我就不回去了。”
舒克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立刻了然,趁他不注意翻了個白眼,明知故問:“那你幹什麼去?”
然而舒克還是低估了他們隊長的不要臉程度。
只見他大大方方往汽車方向一指,一本正經地說:“安慰受害人家屬。”
這時夏南枝也發現他們倆出來了,搖下車窗探頭沖他們淡淡一笑。
舒克:“……”
“走了!煙蒂的檢測訊息出來跟我說一聲。”紀依北重重拍了兩下舒克的肩膀,大跨步坐進車裡。
車上是一股淡淡的檀香木混合著溫暖的麝香味道,讓人不由心安下來。
紀依北深吸口氣,撩了把褲腿,瞥見夏南枝手機上的單機小遊戲介面。
“等很久了?”
夏南枝看了眼手錶:“還好,就20分鐘左右,查到什麼了嗎?”
“查到一個煙蒂……”紀依北把剛才的發現簡要的告訴她。
這些天來,夏南枝幾乎成了紀依北的司機,整天以受害人家屬提供線索的名義在警局裡遊手好閑,然而她確實是完全不記得過去了。
“你剛才幹嘛去了?”紀依北問。
剛才準備來墓園時紀依北才發現夏南枝不在辦公室等他,這才和舒克一塊兒開著警車過來。
“去找了一下我的心理醫生。”
紀依北一頓,偏頭問:“怎麼樣,有想起什麼來嗎?”
“沒有。”夏南枝慢條斯理地轉動車鑰匙,慢吞吞松開離合器,“所以害死我爸爸的兇手已經死了?”
“不一定——還不能完全確定趙峰就是那個兇手。”紀依北突然抽了一口涼氣,被一個猜測莫名覺得有些冷。
夏南枝的問題提醒了他,趙峰還真不一定已經死了。
一份死亡證明在蓄意偽造面前並不能說明什麼。
培養一個與警隊有密切關系的殺手是難得的,就算暴露了也未必就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
如果這麼一想,那場車禍中趙峰的舉動也就有了解釋。
他一心求死只是為了“死”後塑造一個全新的身份。
“怎麼?”
“如果沒死,等煙蒂唾液檢測出來就會知道。”
夏南枝不禁閉了閉眼,說實話,她不願意就這麼接受那個砍下爸爸手臂的兇手已經這樣去世的現實——太便宜他了。
剛才得知這一訊息時她甚至差點控制不住自己,和紀依北說去看心理醫生也不過是隨口的瞎話,她只是一個人去靜了一會兒。
這麼多年,那個盤踞在心中折磨了她十幾年的黑暗想法幾乎沖破胸腔,卻又硬生生被掐斷了源頭,化作一團霧氣逼得她紅了眼。
這個夜晚尚且是平平靜靜地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