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崔家送來的小定禮她就想刮一層油,而萬家大姐兒看的也是十分緊的。兩邊爭執之下,萬家大姐兒人多勢眾,總算是把東西都鎖進了自己的房裡,除了拿了些肉出來吃,其餘的火腿之類吃的,都讓她交給她大弟弟拿出去換了錢。
這一次聘禮可要豐厚的多,續弦太太一下就看紅了眼。以需要用聘禮給萬家大姐兒置辦嫁妝的藉口就要把這些東西收走,萬家大姐兒怎麼可能鬆口!給她置辦嫁妝是真,而東西過一遍後孃的手,立刻要少一半也是真!
只不過這次她的‘人多勢眾’就沒有那麼好使了,因為這個家裡的當家人發話了。小定禮的東西和錢他可以直接交給大女兒,反正都是添進嫁妝裡面。而聘禮就不行了,因為聘禮是要採買準備一些東西的,這些都要花錢。錢從哪裡來?當然是聘禮。
萬家看著倒是挺不錯的,可是孩子多,要花錢的也不只是萬家大姐兒一個,也就分不上什麼了。譬如只比她小兩歲的大弟弟,眼看著就要成親,後面其他的弟弟妹妹年紀也是挨著的。在她身上花了許多錢,後面的也一樣花?若真是那樣的話,萬家的家底可承受不住。
所以萬父定了規矩的,每個女兒的嫁妝他只出五十兩銀子,其餘的就看她們能得多少聘禮了。聘禮多的自然嫁妝也豐厚,聘禮少的也別抱怨,誰讓沒攤上個大方夫家!
五十兩銀子不少了,好多女孩子嫁人的時候一分沒有帶一樣嫁出去了,很多稍好一些的人家也是幾兩銀子就能出嫁。只不過要是把眼光稍微放高一點就應該知道了,五十兩銀子其實是備不了什麼東西的。
譬如說傢俱一樣,若是內房家夥、外房家夥都來上一整套,就是用普通榆木櫸木那恐怕也要一二十兩銀子,若是木頭稍微強一點,木匠的手藝再好一些,二三十兩根本打不住!
至於其他的零零碎碎,有些貴有些便宜,然而就是那些便宜的也沒那麼輕松。畢竟零零碎碎一大堆,積少成多也就花錢多了起來。
所以萬父要給女兒置一份過得去的嫁妝,肯定是要先把聘禮拿出來的。
“東西都被萬太太拿走了?”趙鶯鶯有些驚異。
眉嫂子低頭笑道:“並不是,你那弟媳婦聰明著呢,凡是做聘禮用得著的東西,就是那些首飾布料什麼,都給她留了下來。要知道那些東西都值錢,除了聘禮銀子這就是大頭中的大頭了。”
然後理所當然的,萬家那位續弦太太就不樂意。只是她的不樂意又拿不出可靠的理由——萬家大姐兒留下本來就可以當作嫁妝的東西,這有什麼錯?難不成要讓後娘賣了之後再買?頭腦正常的人就應該知道用不著了。
既然道理講不通,續弦太太幹脆就鬧了起來,這也是悍婦們的一慣手段。一旦事情不如她們的意,她們就能大鬧一場。男人受不了這種鬧騰,最後沒辦法只能答應一些事情。
以往的時候這一招對萬父有用,對萬家大姐兒卻沒用。但萬家這位續弦太太想的很好,這一次是不同的,萬家大姐兒正在準備著嫁給崔源。萬家大姐兒不只不能和她對著幹,甚至要勸她緊聲些!
不然訊息傳出去名聲不好,就算下了聘禮也有可能婚事告吹——就算婚事照常也有大量要擔心的事情,譬如崔源和崔家介意不介意她孃家亂七八糟。若是因此輕視她...這是她不願意忍受的。
投鼠忌器,萬家那位太太就是這個意思。
只不過這次萬家大姐兒棋高一著做通了萬父的工作,萬父的主意拿的很正,他做主將事情定下來,而且支援了大女兒。
萬家太太即便只是續弦而已,依舊有面臨先頭兒女的心理優勢,不為別的,就因為她是他們名正言順的母親。可是面對萬父,這種優勢是不存在的,凡是萬父真正的決定,她再不滿也只能承認。
“你那弟媳婦真不是個省油的燈!厲害著呢。”
聽到眉嫂子這麼說,趙鶯鶯真的覺得有些巧合了,怎麼最近大家都在這麼說?對此她也只能再次解釋道:“她厲害不厲害的其實並不關我的事情,說到底她將來是跟著源哥兒過日子的,家裡只有源哥兒和她兩個人,關旁的人什麼事兒呢?”
趙鶯鶯不欲多提萬家姐兒,有些想避開她,所以說完這句話之後就看了看外頭:“這才四月末罷?今年熱的可真早!你看看,連樹梢都不動一下,太陽還這麼大。”
眉嫂子捏了捏手帕:“對,感覺像是往年的五月份一樣。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些年氣候越來越古怪也算是常見了,要是哪一年哪裡都正常,那才是最大的出奇罷!”
說著她還唸了幾句說氣候的民俗諺語,然後放下念給趙鶯鶯聽:“聽說有人問過那些做了幾十年,最熟悉天候的老農,今年夏天揚州、乃至江南都會熱的厲害。好在這也就是江南,絕不可能有幹旱,不然這時候恐怕早就人心惶惶了。”
“聽說還是五十年一遇的暑熱呢!”眉嫂子隨意道。
趙鶯鶯本來也沒有多在乎,只不過聽到眉嫂子說‘五十年一遇’的時候瞪大了眼睛。這可不是因為吃驚與暑熱的誇張,而是這個說法讓她想起了上輩子越來越模糊的一些記憶。
上輩子她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是太後長春宮有些地位的大宮女了,來往的人裡面也有了一些大太監。這些大太監和趙鶯鶯常常在情報訊息上互通有無,你告訴我一些太後最近身體好不好,我告訴你一些皇上今日心情好不好......差不多就是這樣。